雍常善语宽慰。
“奴才不敢苟同。”
“公子慧眼,焉能看错?”
行至窗边,抬头望天,庄玮眸底,不自觉浮漾一抹自嘲。
“不是看错,能是什么?”
“不图情,不图貌,她还能图他什么?”
雍常随行,恭立一侧。
“按着公子这么解析,那位女娘,图财无疑。”
庄玮心绪黯然。
“非我解析如此,而是她实际之行。”
他收回视线,落目雍常。
“不然,你怎么解释,她选择嫁给一个貌丑富有之人?”
雍常晏然处之。
“奴才拙见,解释此行,十分简单。”
庄玮好奇。
“说说看。”
雍常推思线索,叙成故事。
“公子有言,他们初识不久。既是这样,女娘何从知晓对方家境?”
“奴才深以为,那人打听清楚,女娘不爱财富,专挑普通人家,择选夫婿。所以,他伪装成寻常百姓,或是家贫之人,以情动之,令女娘倾心相付。”
“待到女娘,稀里糊涂嫁去,方知自己嫁进富裕人家。”
“是故,奴才解析,女娘图情。”
庄玮心结,一阵豁然。
“如是解析,倒真说得通。”
雍常补充。
“公子假若不信,尽可再往打探,不管对方赠予什么,女娘都不会收,特别是宅院、商铺等等贵重之物。”
庄玮赞同。
“嗯,我再往她处,一探究竟。”
雍常切切诚恳,示意一请。
“公子请用些茶点,再去吧?”
庄玮无心吃食。
“不用。”
雍常担忧。
“有伤贵体,可怎么好?”
庄玮漫态。
“无妨。”
这时,庄瑞大摇大摆,走进房间。
“大哥,父亲急事离府,托我给你带个话。”
庄玮正要离去,被他挡住前路。
“快说,我也有急事。”
庄瑞一听,忍不住好奇。
“你也有?是何急事?”
庄玮板起脸来。
“你传你的话,休得多管我的事。”
庄瑞津津有味,猜度起来。
“难道是,昨日得遇那位真心女子,约你共进午饭?”
猜罢,他跃跃欲试。
“我喊上三妹妹和妹夫,一起凑个热闹。”
庄玮面色,一冷到底。
“你到底传不传话?不传的话,我走了。”
庄瑞阻拦。
“你不能走,父亲有吩咐,你务必恭听。”
庄玮失去耐心,厉声催促。
“快说!”
庄瑞好奇心,更重几分。
“你这么急?看来,不是用饭。”
“莫非,约去客栈?”
“哟,冰清苑这位真心女子,兴致不错嘛。”
“那我不带三妹妹和妹夫,你我兄弟,悄悄共享。”
庄玮怒喝。
“庄瑞!”
庄瑞怏怏抱怨。
“瞧你,小气劲儿。”
“我有兰儿,要她做甚?我就看看。”
“昨天,问你直到入夜,你愣是一字也不透露。我自己瞧看,她是谁,也不行吗?”
庄玮怒极,幽眸骤然发狠。
“我说过了,莫要试探为兄心意。”
“你若嫌我,太惯着你,我可以改一改,叫你见识我的厉害。”
“再不转达父亲吩咐,我真走了。”
庄瑞后退两步,怯怯认输。
“好端端的,吓人作何?”
“父亲吩咐,让你今日找个机会,请见密枢侍高大人,忏悔过错,认认真真道个歉,请求她的原谅。”
庄玮淡淡一应。
“嗯,知道了。”
庄瑞紧接着提议。
“你何时约见?我凑个热闹。”
庄玮斜睨凌然。
“你哪得这般清闲,到处凑热闹?”
耍赖无用,庄瑞遂即示弱,换作央求。
“皇上忌惮兰儿身份,我想见她一面,非常困难。终日思念,我都快憋出相思病了。”
“好哥哥,求你,带我一同玩玩吧。”
庄玮无可奈何,勉强答应。
“行行行,带你。”
庄瑞欢喜。
“何时?我提早做好准备。”
庄玮一心罗妤,随口敷衍。
“稍后再说。”
庄瑞感到一丝不妙。
“稍后?拖延时间,准没好事。”
“你不会爽约吧?”
庄玮绕过二弟,步履匆匆。
“不会,放心。”
“我有急事,先走一步,你随意。”
庄瑞唇际一扬,眉梢一挑。
“我,可以随意?”
庄玮听懂其意,停步回身,严厉告诫。
“不许尾随我。”
庄瑞纠缠。
“明……”
庄玮打断他的话,直接拒绝。
“明着跟随,也不行。”
庄瑞撇撇嘴。
“真小气。”
庄玮幽目,锐利透骨。
“再多一句,我连道歉,也不带你。”
“如若被我发现,你跟着,企图探兄私隐,我必不轻饶。”
庄瑞沉下脸。
“真没劲。”
目送兄长,大致确认去向,他暗自,耍起小聪明。
你只说,我明着暗着,都不行;没说我和三妹妹一起悄悄尾随,不行。
我这就找她去。
庄瑞、庄娴蕙兴味盎然,追上长兄,结果,一个不慎,被他走脱。
确认弟妹跟丢,庄玮换道,转去真正方向,速往曙英县。
这一次,他亲身潜入鄢家,探听情况。
前者,他只顾失落,没反应过来一处疑点。
按说,地方官,理应居住府邸。为何鄢坞住处,匾额上书,鄢家雅宅,而非鄢府?
要么,鄢坞尊慈,不住在此,这座宅院记在鄢坞名下,所以只能称作雅宅;要么,鄢坞身份存疑,根本不是地方官之子。
庄玮敛迹,走遍宅院各个院落,惊然发现另一处疑点。
宅院虽大,下人却不多,且,多是散漫,不像大户人家该有的规矩。
他深入长廊,探查每个房间,至家主居处,闻听房内,似有对话声,于是,驻足。
妘艺钗,挟一分怨气。
“夫君,我们还要在这儿,住上多久?”
鄢驷,拿着一本书,装模作样阅看。
“坞儿不是说过了吗?等到罗妤,对我们家境深信不疑。”
妘艺钗悠然,卧在躺椅之上。
“婚书已领,她后悔也无用,难不成,刚刚成婚,便去离婚?”
“坞儿尽可直言,让她拿出存银,交给我们保管。”
鄢驷严肃以对。
“你莫胡为。”
“坞儿自有打算,我们听他安排,不会错。”
妘艺钗无所事事,合上双眼。
“我就是心疼,花费银两,租住这宅院。”
“能少住几日,便少住几日吧。”
鄢驷劝说。
“坞儿说了,罗妤存银,足以买下这座宅院。”
“小小租住几日,你何必忧心?”
妘艺钗顾虑重重。
“雇来那些下人,另要费去不少银两呢。”
“坞儿行事,就不能速战速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