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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之玄游刃有余地收好所有线索,同时压低声音抚慰。

“韶弟莫慌。”

“只当是试探虚实,你做个样子。”

庄韶满眼无助地一怔。

“怎么试探虚实?我不会啊。”

方之玄扶额无奈。

“我记得教过你……”

庄韶赔给一个笑脸。

“义兄言辞太深,我没听懂。”

方之玄急中生智,很快又有了主意。

“那你就当作,特意过来,跟我说一些狠话,表明心志对立。”

只听颜瑜脚步声,越来越近,庄韶汗流浃背。

没了办法,他一鼓作气,直指义兄,盛气凌人地来了一句。

“方之玄!”

瞧着他的指尖方向,方之玄如鲠在喉,郁闷至极,连忙低声提醒。

“你才是方之玄……”

庄韶掩嘴一惊,小声慌张。

“对对对,我才是方之玄。”

随即收回手指,行云流水地指向自己,抬高声调,接上了话。

“方之玄我,与你庄韶,势不两立!”

瞧着他淳良可爱的模样,方之玄哭笑不得。

这个义弟,实在招人喜欢。

还好颜瑜只是路过,未有逗留、无有多问,直接离开了。

方之玄重新拿出线索,摆回方才位置,继而询问。

“这边是你挑出来的线索,你瞧瞧,我有没有摆错?”

庄韶依言去看,同时一笑。

“义兄过目不忘,怎么可能摆错呢?”

检查过后,又是赞不绝口。

“全对。”

“我就说嘛,义兄之才,名不虚传。”

方之玄欣慰一笑。

“就这么几条线索,我若记不明白,岂非老糊涂了?”

“好了,正事要紧,你快挑吧。”

庄韶挑好线索之时,云柏誉拿着地图,正好回来。

根据线索所指,方之玄准确推算被困地点,并在地图上,全部圈了出来。

“让王爷派出一队人马,就近,先去解救督护中相高大人。”

“继而,由高大人顺路而去,搭救督护中丞温大人。起初那队人马,迅速返回王府。”

“再由温大人带着手下,去解救下一个人,高大人沿路返回。”

“以此类推,王府危机可解。”

云柏誉点头应声。

“嗯,好。”

“事不宜迟,韶弟,我们赶紧去找王爷献策吧。”

庄韶畅然一应。

“好。”

方之玄及时阻止。

“且慢。”

“姐夫一人去吧,我还有事,要嘱咐韶弟。”

“见到王爷之后,姐夫寻个借口,就说之玄在忙,托你转述计策。”

云柏誉收好地图和线索,起身离去。

“嗯,知道了。”

目送姐夫一眼,庄韶回眸询问。

“义兄有何吩咐?”

方之玄眸低一分落寞,眉心萧瑟,时不时地紧蹙不安。

“冯忆荷察觉异样,已然劝服皇上,有所行动。因此,浑水摸鱼之计,错失良机。”

“皇上驾临庄府,亲自将火石火油,交到我的手中,命我纵火于内,令王爷葬身火海。”

“他以夫人和孩子们为质,这把火,我不得不纵。”

庄韶一听,立即勃然大怒。

“欺人太甚,我找他理论!”

方之玄急忙拉住了他,耐心劝言。

“韶弟且慢,你忘了溪儿所说前世之事?”

“你为我说情,哪怕他知晓你是贤弟,也会顺意而为、准你自刎。”

“多年相处,我已得知,他早就对先皇后一见钟情了。所谓为你入仕,不过寻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顺便博个知恩图报的美名。”

“他对你有情有义,这一点无可否认,但有前提,便是同仇敌忾。事关朝局,你若有不同见解,他决计容不下你。”

“所以,切莫冲动行事。”

劝罢,他言归正传,正色嘱咐。

“我有一计,控制火势,至多烧毁西院,不至于蔓延整座帝瑾王府。”

“配合计策,一会儿,姐夫献策结束,你便带着帝瑾王府的人,全数撤去月溪府。”

“我独留于此,再行纵火。”

“如果王爷有所疑惑,你便说,恐有失算,以防万一,所以撤离。”

庄韶一阵惊眸,忧心忡忡。

“你要独自身陷火海?”

“不行,这太危险!”

方之玄勉强扬起一个笑容,口是心非。

“做个样子,瞒天过海罢了,你放心,我一定毫发不损。”

庄韶将信将疑,眸覆忧色。

“真的吗?”

方之玄温然一笑,柔声宽慰。

“我谋计,你还不放心吗?”

庄韶莫名一阵心痛,总觉情况不妙。

“那好吧。”

方之玄继续嘱咐。

“你频频失算,王爷难免疑心。”

“献策撤出帝瑾王府时,你大可告诉王爷,先前中计,都是假装,意在将计就计,钓到庄韶这条大鱼,使他引火自焚。假设庄韶逃出生天,也能借此告诫皇上,令其深知,你应对计策,措置裕如、行有余力。”

“你随意措辞,大致表达这个意思就行。”

庄韶沉重点头。

“义兄妙计,我记住了。”

方之玄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去吧。”

庄韶点头更是沉重。

“好。”

瞧出庄韶神色之间,似有几分绝望,方之玄及时出言,叫住了他。

“韶弟。”

庄韶强忍心酸,也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义兄请吩咐。”

方之玄肃颜以对,认真叮嘱。

“我若没了,你切记好好活着,别做傻事。”

“听到没有?”

庄韶难掩悲色,瞬间红了眼眶。

“义兄真有性命之忧?”

“你不是说,只是装个样子吗?”

似有一分心痛,源于义弟,空传而来,方之玄蹙眉深深,深眸落寂凄寒。

“我是想着……万一。”

庄韶一如既往,隆情厚谊。

“义兄待我恩重,若有万一,我定会赴义!”

忽而一阵泪雨,完全遏制不住,方之玄背身而对,沉声一分,故作冷静。

“你只念着我一人,却不考虑姐夫和溪儿的感受吗?”

“我看得出,姐夫待你尤为关切,可见这些日子,你们相处甚是融洽;溪儿助你走出密室,加入念仁盟,算有一点知遇之恩。你何忍弃他们而去?”

“就当是,替我陪着他们,行吗?”

庄韶直接反驳。

“可是义兄,我们的结拜盟誓……”

方之玄出言打断,一阵厉声。

“我的话,你敢不听?”

庄韶敬而低头。

“不敢。”

方之玄放心不下,又是一番叮嘱。

“眼下,你暂且用着我的身份,静待时机。”

“皇宫凶险,还是那句话,除非同仇敌忾,不然,不要回去。”

“帝瑾王并非无情之人,日子长了,哪怕知晓你的真实身份,也不会加害。”

“溪儿自会权衡,什么时候表明身份,你听她的就行。”

庄韶已是泣下如雨。

“是。”

方之玄咽下悲意,佯作绝情。

“若敢随我命赴黄泉,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庄韶依依而望,满心不舍地行了大礼。

“义兄……”

“唯请义兄保重自身。”

方之玄背对着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小心行事。”

“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