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阿公家中,伏九朝与他相对而坐,两人端着茶杯都没有说话。
“阿公,茶不错。”
“粗茶罢了,年轻人应该不喜欢喝茶吧?”
“有时候也换换口味。”
又是一阵沉默后,伏九朝再次开口道:“阿公在防着什么?”
“什么防着什么?”
“训练俞家军不用封闭寨子的,而且这么多人要吃饭,您这相当于砸了他们的饭碗。”
“我们把先祖的赐予当成了营生,这是不应该的,他会不高兴的,不然俞家寨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有人觉醒。”
“先祖可没有那么小家子气。”伏九朝转了转茶杯,缓缓道:“可是因为山河棍?”
“当!”阿公闻言手忽然一抖,茶杯掉在了桌子上茶水洒落一地,他没有去收拾,而是站起身盯着伏九朝问道:“你果然是为了它而来,我告诉你,俞家寨就是死绝了,也不会把它交给你。”
“别激动阿公,我不是为了山河棍而来。”
“不是?”
“您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阿公将信将疑,但还是坐了下来,问道:“那你为何而来?”
伏九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您知道山河棍的来历吗?”
“我只知道山河棍是先祖的随身兵器,是我俞家寨的象征,其他并不清楚。”
“山河棍横击有流水之音,竖击有高山之影,威力莫测,当年在俞大猷先祖手中犹如神兵利器,打死了不知多少倭寇。但你知道山河棍是怎么来的吗?”
“当然是上天赐予先祖的。”
“不是。当年俞大猷先祖在海上阻击倭寇时,偶然间得到了一根黑色棒骨,山河棍便是用其打造的。而这根棒骨,其实是一种异兽山河大妖的骨头。”
阿公听得将信将疑,问道:“什么是山河大妖?”
“据说是一种生活在山水衔接处的怪物,体型巨大,身负山河之力,但具体什么样没人见过。”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公仔细回忆了俞家寨的记载,一点痕迹都没有。
“是俞都督告诉我的。”
“你……你……”阿公指着伏九朝情绪激动,“你竟敢编排我俞家先祖,我跟你拼了!”
“阿公,山河棍重一百二十斤,入手温热,有暗香,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裂纹,那是山河大妖棒骨自带的,可对?”
“俞都督当年传下山河棍时,曾严令后人将其雪藏,非乱世保家卫国不可出,可对?”
“除了山河棍,俞都督还曾留下一副铠甲可对?”
阿公彻底地呆住了,这些事情寨子里除了他没人知道,算是历代阿公口口相传的秘密,可一个外乡人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山河棍的事既然已经传出去了,阿公即便封了寨子,也不会停息风波,该来的总会来的。”
“俞家寨会拼命保护先祖之物!”
“那有什么用?你们都死了就对得起先祖了?”
“这……可我们也没别的办法。”
“不,你们有。”
“什么办法?”
“拿出山河棍,让合适的族人觉醒,然后带着它去杀异族!”
阿公愣了好大会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只要拿到山河棍就能觉醒?”
“不错。”伏九朝不至于傻到说自己能让人觉醒佑力,那太耸人听闻。
“当真?”
“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公思索了一番摇头道:“不,你只是想骗我拿出山河棍罢了,我不会上当的。”
“山河棍不就在俞公祠俞都督的塑像身体里么?”
伏九朝轻飘飘一句话瞬间让阿公全身紧绷起来,哆哆嗦嗦道:“你……你连这个都知道?”
“我说了我不是为山河棍而来,不然早就趁着夜色偷走了。”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怎么让族人觉醒?”
“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但现在不能说。阿公,你想好让谁成为觉醒者了吗?”
“长山!”阿公不假思索道:“他武艺最强,为人也实诚,他最合适。”
“恐怕有点问题……”
伏九朝和阿公聊了许久,后者的表情是越来越凝重,甚至出现了惊恐,但他并不完全相信伏九朝,毕竟相识的时间太短太短,而他说的事又太难以相信。
蓝开还在指点俞家军练拳,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拳王后,这些年轻人很自觉地收起了狂傲和不屑,换成了满满的尊敬。蓝拳王也不负众望,只是稍微一点拨,很多人的拳法就进步了不少。
伏九朝没叫他,带着子离在寨子里转悠了起来,独享整个景区的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而此时,阿公正在和长山聊天,原本气氛还不错,可聊着聊着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阿公,山河棍是我们俞家的象征,绝对不能给外人,我不知道您为何会做这样的决定,但还是希望您能够再考虑考虑。”
说完,长山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阿公坐在原地静默了许久后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向了俞公祠。
上香叩拜后,他在祠堂中一直待到太阳落山才离开。
是夜,俞家寨中亮起了点点灯光,静谧而又唯美,伏九朝和子离不约而同伏在窗前欣赏。但没多大会,威武的操练声又响彻了寨子,俞家军的夜训开始了。蓝开还把孟虎拉过去当人形沙袋,给他们更好地展示近身搏斗的精髓。
伏九朝和子离相视一眼,也各自进入人皇殿也开始了训练,时间浪费不得,得赶快提升实力。
一直训练了两个月,也就是现实六个小时后,伏九朝和子离意识回归现实,然后一起消失在原地,一路潜行离开了民宿,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时间来到了凌晨,月明星稀,人入梦乡,寨子彻底陷入了宁静。
半个小时后,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紧跟着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由小到大,直至视线都变得模糊。
大雨之中,一道黑衣身影陡然穿过幽暗的街道,确定四下无人后进入了俞公祠中。
他步入内堂站立,背后是磅礴大雨,面前俞家先祖,漆黑的衣袍下一双眼睛时而凝缩,时而舒展,最终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变得坚定。
他走上前缓缓举起拳头,不再犹豫一拳砸在了俞大猷塑像底部,硬是将塑像砸出了一个洞!
透过那个黝黑的洞口,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插着一根手臂粗的东西,黑衣人目露精光,但当他举起拳头想继续砸开塑像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立马转头,他以为会看到一位老者,没想到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正双目通红地盯着他。
“长山哥,为什么?”
“东旭,阿公让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