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四娘脸上满是嗔怪。
看着两个愣在原地的家伙,辛四娘直接将碗放在了庭院中的石桌上。
“快来吃吧。看你俩也是饿了。”
看着两人埋头吃面的模样,辛四娘静静的站在一旁,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眼角的皱纹不禁笑了出来。
其实她对秦大谦的示好,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
但不知道为何钱大谦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她,让人非常难以接近。
直到前两天出去摆摊时,就听隔壁王婆给她八卦,钱大谦一大清早就送一个女人出城,一路上说说笑笑,仿佛年轻了十岁。
听到这个消息,辛四娘连摊子都不顾了,叫王婆喊小虎来看摊子,便一个人追出城去。
可惜追了十几里都看不见人,只得悻悻的回来。
自己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也不知道心里是在气什么。
后来听说钱大谦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来。
这个消息辛四娘听到时,心里感到非常失落,空荡荡的。
本来每天出摊都会特意绕路路过钱大谦的家门口,就是希望不经意的时候能够碰到他。
有早起习惯的钱大谦,发现几次后,便每天像做贼一样,在院子里待好久,才敢出门。
这次辛四娘一连好几天赌气都绕路走,倒是让最近早出晚归的钱大谦,感觉有些异样。
“娘,我把摊子收了,回家怎么不见你?原来你跑这里给钱叔做饭了。”
几人正吃着,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哎,我说陆觉。你可真不够兄弟。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怎么自己在吃面,也不喊我。”
辛小虎一脸的不乐意。
“辛老大,我是准备做给钱叔吃的,就是没做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这不你娘过来帮忙,正羡慕你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
陆觉站起身来解释道。
“小虎别胡闹,我是做给钱大哥吃,刚好小陆也在这里。锅里还有,想吃自己盛去。”
辛四娘看到儿子这样大大咧咧,白了他一眼。
锅里的面条,被几人以风卷残云之势干完,钱大谦便借口休息,关门睡觉。
辛四娘本想借这个机会,向钱大谦问个明白,看对方一脸疲惫的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也只得作罢,便回了铺子。
倒是陆觉毫无困意,和辛小虎两个人你一言我一我一语,在院子里聊开了。
毕竟双方认识了已经将近三年,关系好到就差穿一条裤子,彼此对对方的性情还是挺熟悉的。
“陆觉你知道吗?我准备去参加武堂的初选了。”
“哪个武堂?”
“就是县学的武堂啊。你小子不是瞒着我去了文堂,我好几次想找你问个清楚,每次来你都不在。”
辛小虎一脸的不满。
这么一说,陆觉才想起来,那天中午揍自己的姓李的公子,好像就是隔壁院子武堂的。
“我娘日夜操劳。而我那几个叔叔,一看就没有一个安好心,天天盯着我们娘俩手里那点东西。”
辛小虎说起这个,脸上愤愤不平。
“是他们最近又为难你娘了吗?”
陆觉关切的问道。
“反正没安好心。对了我听街坊们说你走了许大人的路子,去了县学念书。你真是许大人家的远房亲戚?”
听辛小虎这么一问,陆觉倒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也可以这么说吧,当年我家和他家是有些渊源。小虎,你如果想去文堂,我帮你问问?”
陆觉自信自己如果替辛小虎开口,没准许呈也会满口答应。
“害,你还不知道我?一看书就想睡觉,但是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还是挺自信的。刚好还有几天就到了一年一度的武堂秋选,听说这次要比去年多增加十个名额,已有几百个人报名,我也想去试试,碰碰运气。”
听到辛小虎这么一说,陆觉蹭的站起身来。
“我支持你去。以后不上课的时候,就能去隔壁找你。”
“得了吧,听在县学上学的人说,你这家伙不是翘学就是睡大觉,已经是县学的不良少年了,我可想不想别人误会我跟你一样混日子。”
陆觉气得捶了辛小虎胸口一拳。
“去你的,有本事在县学里别找我帮忙。”
宁府,没有和陆觉同行的钟娘母女,已经回到了钟娘的卧室。
而手中握着一封信的刘夫人,正一个字一个字读着纸上的字,面色也随着越来越铁青。
强忍着看完最后一个字,她拼命抑制住想把信撕碎的冲动。
她不能,就算为了宝贝儿子宁显,现在的她也不能。
此时一个没有眼力见识的丫鬟,刚好端着冰糖银耳莲子羹进屋,想给夫人消消暑。
小心翼翼递过去时,却被怒气蓄满的刘夫人将碗一掌打翻在地。
丫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给我把地上的渣子,舔得一滴都不剩。”
听到如此无理的要求,丫鬟战战兢兢,抬头时却对上了刘夫人冰寒的目光,这三伏天里,竟然让她浑身一颤。
钟娘房中。
钟娘握着宁琳的手,柔声细语问道。
“琳儿,这几天身边一直都有人在,我不便多言。我现在问你,那个陆公子,是什么身份?”
“娘,他是个飞羽楼低级跑腿的信客,前不久还给爹送过那封至关重要的信。”
钟娘摇了摇头。
“你见过哪个低阶跑腿的,有那等身手?对方可是个千户,竟然能数招之内毙命。”
钟娘所说的,也正是宁琳这两天所不敢再回忆的。
她宁可相信,陆觉就是那个被李家公子欺负到头上,也还不了手的人。
可母亲的一句话,把她拉回到现实中。
看着女儿愁容满面,钟娘笑着道。
“那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娘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那为娘就说得明白点,你成年后,原因嫁给他么?”
听到母亲如此突兀的问话,宁琳不禁抬起了头。
眼前的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是那个在宁老爷面前百依百顺,在刘夫人眼皮子下逆来顺受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