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门——门主?”
听到对面落落大方自报家门,燕临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虽然早有探报,衡门老门主过世后,传给了一个年轻人。
虽然他也知道,衡门选门主时并无男女偏见,不问性别只看才能。
虽然他还知道,衡门门主出行,必有圣境高手相随。
但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模样二十左右的女子,竟是衡门门主!
本来做的最坏打算,顶多对方是个新晋长老。
为了天物,惹了就惹了。
谁曾想,竟然是衡门门主亲自带队。
二百年前,衡门当时的门主,遭到某国最大宗门围攻,侥幸逃脱。
之后衡门外门八极山的高手,悉数出动。
半个月后,那个宗门在南天大陆上最后的痕迹,也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侥幸逃出的门人,只得在外海之上漂泊。
不到三年,因为失去了最大宗门的战力,该国也成了史书里一个令人唏嘘的名字。
被绑在地上的燕鹤,听到二人对话时,内心叫苦不迭。
本来以为挑了个软柿子,没想到碰到最硬的茬子。
侮辱加上动手,自己余生只怕都会在衡门的追杀中度过。
燕临想起下山前宗主千叮万嘱,如果在周国边境,碰到衡门门主,或者八极山的八大山人,可直接放弃任务逃遁。
任何后果,宗门替他们担着。
可现在既已得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死磕到底。
如果能侥幸抢到天物,也算对得起宗门多年栽培。
“不知是衡门门主亲临,多有得罪。天物我等不再觊觎,还请高抬贵手。”
燕临放低了姿态,试图麻痹对方。
“晚了。”
苏蘅面无表情。
“机会我已经给过了。今天,你们三个谁都走不了。”
此话一出,燕临心底一凉,瞟了一眼陆觉所在的位置。
他明白,只要控制住或者杀了那个知道线索的少年,主动权都会在自己这边。
似乎看穿了燕临的想法,苏蘅缓步走向陆觉的所在。
“小辈,不用妄想了,从我接掌衡门以来,还没有保不住的人。”
燕墨也将两人对话听得明白。
被捆得牢牢的燕鹤似乎已经昏死过去,燕临也没有把握拿下衡门门主,自己就是此次对战的胜负手。
燕墨深吸了一口气,便从袖中掏出一柄古朴的铁扇,正是他的本命武器。
他本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武者,面对比自己弱小的对手,总是不忍下重手。
然而,此刻的局势已不容他再有任何犹豫。
既然踏上了武者这条道路,就必须有杀人夺命的觉悟。
他眼神坚定,心中已然决定,不再心慈手软。
他紧握铁扇,冲向那个挡在陆觉面前的少女。
他希望她能够躲闪,不希望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白白消逝。
然而,长弦却毫无退让之意,她的手指紧紧握着剑柄,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在燕墨眼中,这位少女的身影与他的小师妹重叠在一起,她们的倔强和坚持如此相似。
他努力将自己的感情压抑在心底,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铁扇的尖端,只希望能一击结束这场战斗,也结束她的痛苦。
少女轻轻擦拭掉额头的血水,心中充满了愧疚。
正是下午的失误,才导致老师和同门陷入如此险境。
此刻,她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弥补这个错误。
她微微侧过身子,银剑半收,剑尖藏在身后,这是她最强的反击姿态,准备迎接燕墨的全力一击。
在二人即将碰撞的瞬间,陆觉被两股莫名的寒气刺激得浑身颤抖。
杀气,这一定是杀气!
他曾经在城里听书人讲述过,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体会到这股凛冽的杀气。
然而,就在铁扇即将与银剑交击的那一刻,一名白衣少年突然从衡门阵中冲出,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冲向二人。
他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平衡,也让燕临看到了机会。
他顺着少年离开后暴露出的薄弱之处,大展拳脚,一连击倒了五六个阻拦他的人。
苏蘅凝视着白衣少年飞奔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毅然回身,面对着冲向她的燕临。
刚才对付云鹤时所施展的缚心术,是她的独门绝技。
只需一眼对视,她便能以瞳力干扰对方的血液流动,无论是加速还是减速,都能让对方气血翻涌,实力大打折扣。
然而,这门秘术的副作用也极大,使用后她会陷入极度的精神疲惫,无法连续施展,甚至连自身的修为境界也会暂时下降一小阶。
因此,苏蘅并不轻易使用这门秘术,但眼前的燕云宗外门弟子却是在逼她出手。
战局的另一端,长弦拼尽全力才勉强挡住了燕墨如同奔雷般的一击,但她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鲜血顺着半截剑刃缓缓滴落。
长弦持剑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内心的恐惧。
数滴鲜血溅射而出,模糊了陆觉的双眼。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保护他的少女身受重伤,却无能为力。
虽然陆觉平日里也见过一些地痞流氓街斗,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但眼前的战斗却完全不同。
这些人之间的争斗,绝对是不死不休的。
尤其是那个名叫燕墨的男人,他在击败长弦后冷冷地瞟了陆觉一眼,那一眼让陆觉的双腿发软,恐惧使他半步都挪动不了。
燕墨抬起右脚,眼中没有半分怜悯,狠狠地向半跪在地上,仍然不肯退让的长弦头部踢去。
掠阵的齐老眼见少女已无力躲闪,心中一紧,紧紧攥住袖中一把冰冷的金属尺子,准备随时出手相救。
先前燕云宗三人出现在竹林上空时,门主便传音给他,让他相机而动,不要着急暴露。
因为少年是找到天物的关键钥匙,不容有失。
只有少年遇到危险时,才允许他动用宗门秘宝。
但齐老也可能放着眼前的少女不管。
就在齐老准备出手之际,身旁一位白袍老者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腕,沉声说道:“且慢,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