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玉华宫内，显得格外的寂静。
真神看着站在下首的三人，沉默不语，突然开口道。
“时鸢，这是你曾经与我做的交易，如今，你的实力应该比白琳琅高上不少，找到她，杀死她，你就会永远跳出轮回！”
时鸢:……
苍漓:……
纪千羽:……
时鸢在修罗殿和仙灵殿都待过不少日子，所有人都知道，时鸢跟白琳琅的关系，那可不是单单一个好字可以形容的。
真神刚苏醒，恐怕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时鸢也在努力的消化着这一切。
垂死病中惊坐起，反派竟是我自己?
“咳咳，那什么，要不这个交易作废？”
时鸢话音刚落，忽然周身的灵力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直接将时鸢包裹在内，虽然表面上毫发无伤，可是灵魂却像是在被灼烧一样，疼痛难耐。
一向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时鸢此刻也是强忍着痛苦，双眸紧闭，喉咙处似有呜咽，她蜷缩在地上，整个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苍漓刚想有所动作，便被纪千羽拦住了，看着纪千羽眼中隐忍的担忧，以及空气中弥漫着躁动的灵力，苍漓一下子就明白了。
神帝九阶，此刻就是一个笑话。
还好，时鸢的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等那团火焰散开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精疲力尽，汗珠滚落。
“你，是想违背你的承诺?”
时鸢嘴唇发白，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吐出几个字。
“是又如何？”
时鸢眸光清冷，神色坚毅，眼底深处藏着桀骜和决绝。
这四个字，让苍漓和纪千羽不由得一怔，时鸢如今的实力，连他们都不如，竟然就敢硬刚真神。
可，如此挑衅，若是没有实力支撑，便是弱者的绝望呐喊罢了。
真神听到时鸢的话，忽然怒了，直接从主位上瞬间移动到了时鸢的面前，苍漓和纪千羽两人被磅礴的灵力直接击飞出去。
“你，言而无信！”
“是我，在你绝望的时候，将你拉出深渊，是我，让你的灵魂摆脱了命运的桎梏，也是我，能让你一介废柴的体质，躺着也能飞升诸神大陆，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真神人影飘渺，可那一双眼睛确实亮的惊人，深沉近墨，藏着淡不可见的火苗，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在如此的眼神威压之下，任何人都无法升起反抗的心思。
除了，时鸢。
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冷笑一声，直接对上了那双可怕的眼睛。
“别把自己说的像圣人一样，真正的神，又怎么会在乎凡人的生死，无论是我也好，白琳琅也好，皆是棋子罢了……”
说到这，时鸢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仰起头，大笑起来，甚至，眼角都笑出了泪水。
“包括你，也是。”
“不！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真神，我已经脱离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若你真是脱离了轮回，脱离了原本的命运，你又怎么会提出让我杀死琳琅，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害怕她，就算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
“呵，你还真是聪明。”
时鸢有些头疼，只觉得眼前这个真神跟精分一样，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吗。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天命之女，她就肆无忌惮的，毫无顾忌的，踩着我上位。”
“凭什么？主神，听着好听，实际上不过也是一介傀儡罢了。”
大概原来这本书的规则限制，就是主神不能对白琳琅出手。
准确来说，若白琳琅真的是天命之女的话，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杀死她。
真神不惜受伤，也要将自己送出去，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不受规则限制，对白琳琅出手。
这样的话，就算有惩罚，也只会降临在时鸢的身上。
真神说是疯，可那眼中却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平静。
“就算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又能怎么样？时鸢，你以为你还有的选吗？”
时鸢努力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双眼直视着眼前的真神。
“要是最开始，没有阴差阳错，从白家的门口救下她，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你将那些记忆全部都塞给我，就算我以前和你做过交易，困入轮回就轮回吧，我不会动她一丝一毫的！”
时鸢自认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可是，若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对白琳琅下手的，她也不会这么做。
白琳琅，她一路走来，比谁都辛苦，比任何人对自己都要更好，她下不了手。
真神被时鸢坚定的话语所摄，愣了一下，那双眼底的深处，似乎是染上了瑰丽的火焰，漂亮的很。
真神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时鸢，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胆怯和害怕。
可是没有，除了坚定以外，还有可惜和怜悯。
她在怜悯什么？
怜悯自己这个真神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真神，心中仿佛腾起了一团怒火，可随后涌来的是深深的挫败感。
她不能杀时鸢，她是破局之人，她不能杀白琳琅，因为白琳琅是天命之女。
时鸢确实在怜悯，接受了记忆的时鸢能够猜测到，真神的意图。
她不能说真神做错了，反而觉得她很聪明。
追求不同，做出的选择也不同。
看着眼前的真神，时鸢突然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杀死白琳琅！没有了她，我就永远都会是这个世界的真神！唯一的真神！”
“不，我是问，杀死白琳琅之后呢？你有没有想做的？比如，去遗失大陆的迷雾森林尝尝烤猪腿，或者去参加南都大比，又或者去看看死亡山脉......”
反正也打不过眼前的这人，相反，除了白琳琅以外，真神却可以对任何一个人下手。
时鸢索性也摆烂了，从自己的神识空间里面掏出了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她现在对眼前的真神有些好奇。
想要杀死白琳琅，总要有点理由的吧。
苍漓:……
纪千羽:……
这人的胆子，比她的心还要大。
听见时鸢这一番话，真神虽然生气，可现在还不是对她动手的好时机。
她自从觉醒之后，似乎就能够触碰到那一层规则屏障，她去不了其他的地方，明明她的实力已经在这里登峰造极。
她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类修士不停的修炼，不停的攀上另一个未知的高度，百年，千年，可她却在原地踏步。
那些时鸢无数次进入的轮回，她也曾经经历过，每一次都被那个叫白琳琅的当做垫脚石，看着她一步步成神，一步步突破规则。
一次，十次，百次之后，她终于认命了，她承认，白琳琅就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