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萧弃都觉得她应该回宕山关一趟,急切到就连瘟疫也顾不上管了。
正想让那扛尸体的小兵再帮帮忙把尸体带回宕山关时却半天没见对方应一声。出于好奇,她扭头看去,只见那人一脸醉态,脸颊粉红,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紫绀醉的醉原来是这个醉法吗?”中毒者死了很正常,可死后还能让别人宛如醉酒的,算她见识少,这真是头一次见如此情景,而且她前面也碰了,但没反应。
看来回头还得补点典籍什么的,不然真如了房少华的意。
那家伙在她小时候可没少来莫老将军府腌臜她。
话又说回来,如今她该怎么把这具尸体带回宕山关呢,如果碰了就这副鸟德行,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愁的没办法,浪费了挺长一段时间才想到了不算主意的主意:靠着自身高强的武功,把一根绳子当成鞭子使,隔空将尸体甩上马匹。
忙完这些,她才骑上她的爱骑,手边再拽着驮着尸体的那匹马向着宕山关飞奔而去。
白弋:总觉得某位祖宗忘记了什么?
面若桃花的兵卒:是这样的……
刘三金:那我到底死嘛还是不死?
……
九月炎阳酉时而落,除了虫类的嗡鸣声安静的像是走进了什么无人区。
待萧弃两马一人一尸回到宕山关时,天已经黑透了。
情况紧急,萧弃也没派人通知宕山关守军她要回来的事。
所以当关城下出现不明身份的人时,宕山关负责值夜的守军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汇聚在了她身上,着实是体验了一次什么叫万众瞩目。
短短几息,关城上先是燃起耀眼的火光,再是震耳欲聋的质问声响彻云霄:“关下何人?”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柴可敬那脑袋缺根筋儿的货,劳师动众的,抓的还是她……
“镇南军主将萧弃!”柴可敬吼她也吼,从军的谁嗓门不大啊。
“……”柴可敬懵了一下,使劲扒拉眼皮,想努力看清关城下的那一抹人影,细节看到的越多,他就越想刺瞎自己的双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见了将军那似笑非笑的神色。
本来柴可敬被强行拉着值夜后就一直保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这会儿一个激灵,可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用了平生最快速度冲下关城去迎接萧弃。
但说实话,萧弃不能指责他什么,反而还得夸他,柴可敬是尽忠职守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严加管控,可这厮,坏就坏在太一板一眼了,只要是任务,只要他接受了,就算剩一口气在也得按别人的要求完成,丝毫没有另辟蹊径的想法。
……
“说起来,咱们营中有没有银丝护手,我可能需要一双用来研究这混蛋的尸体。”身份明了后的萧弃将身上衣袍一脱(中衣还在),随手拾起地上两根木棍就引起火了。待到火舌完全吞没衣物,才开口同柴可敬说话。没办法,营中物资管理全是他负责的,她没那个心思什么都要插一脚,如此也就造就了营中专业管理专人负责的情形。
当然,这不是说柴可敬就只会管军备,虽然最早他的确是后方将士,可不试不知道,一试才晓得他上阵杀敌也是非常猛的,不然怎么会被镇南将军破格提拔成副将呢。
“还有,把你手管好,倒霉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瞥了眼柴可敬不老实的爪子,深知好奇心不止会害死猫,还会害死人的道理。
让他牵着马,他偏要好奇的去看马背上的是谁,无人时一骑当千,有人时却靠不住一点。
“是!”柴可敬三四十岁的汉子登时肩膀一缩,伸出去的手一秒收了回来,脸上表情也瞬间严肃起来。
萧弃叹了口气,实在是疲惫极了。
“师姐~师姐~”好吧,还不算非常疲惫,相比心累,疲惫是可以同人分享的。
城中除了必要的火光外,大多数地方都覆盖在一片黑暗中。
然而,就这么一片黑暗中,萧弃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跑起来像匹脱缰野马的莫罔。
“站住。”她冷呵道。
莫罔奔至萧弃身前猛的刹住脚,主路旁火光的映射下,他乌溜的桃花眼带了些迷茫。
“先别靠近,柴副将你先同我去喝一碗药防治一下,然后沐浴更衣,以免我真从关南村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染给你。莫罔,你去通知各个将领,半个时辰后全都来主帐商量事情。”
至于这具尸体……
“你再跑一趟,看看城中还有没有大夫了,让他们带着这尸体好好检查一下,切记,不能触碰尸体表面。”
好家伙,碰面一句亲热话没有,活倒是接了不少。
莫罔瘪了瘪嘴,从迷茫变成了哀怨,像极了什么深闺怨妇。
“啊?将军不是让我去找银丝护手吗?哪个先哪个后啊?”柴可敬摸了摸后脑勺,本来他脑子就转的慢,这回可好,要宕机了。
“看你命重要还是事重要了。”莫罔翻了个白眼,很难想象,他居然和这个傻大个抢过活。
“那当然是事重要啊。”得了,莫罔觉得朽木可雕都是那些古来先贤的鬼话。他把这家伙脑袋打穿都不见得能开窍。
听话听命令不是这么个听法,萧弃都说了先喝药沐浴,就是听不明白前后顺序。他为师姐感到委屈。
“你就搁那欺负柴副将吧。”当事人萧弃抱臂,完全不当回事。一年多的相处,她还不清楚柴可敬的为人吗?
莫罔更委屈了,师姐怎么这么说他,他哪里欺负人了?
“师姐师姐,那你需不需要人伺候啊?看我,快看我~”
萧弃:烧,太烧了。
“要不是现在还不能碰你,你这会儿已经头朝下栽地上了!”
到底是谁教这小子的?先不说现在没回京,就是回京了伺候也轮不上他吧?
“走了,你也别忘了你的活。”萧弃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准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大步离开,连柴可敬都没等。
“诶!将军,你等等末将啊!”柴可敬挠了挠头的功夫,萧弃就不见人了。再看莫罔那阴翳的神色,打了个寒颤撒丫子就跑。
这小子怎么将军面前一个样,别人面前一个样。
瞅瞅那脸掉的,好像他这个大老粗把将军拐走了似的,苍天大地,他哪有这个胆子啊。
“活,活,活,又是活,比勤快,谁比得过你啊?多看看我有这么难吗?”和萧弃一个想法,莫罔也认为他长这么大只在萧弃身上吃过瘪,而且还是没办法报复回去的那种,他该拿这位脑子里一丝情爱没有的殿下怎么办啊。
莫罔觉得自己想象中美好的生活离他十万八千里,他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