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同知不再和秦易废话,微微眯起眼睛,审视着赵云川,缓缓开口:“你既求我庇护,可知这其中利害关系?醉霄楼背后势力也不容小觑,我若应下,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
赵云川心中一凛,但仍坚定地说:“大人,我深知其中艰难。我虽只是一介酒肆掌柜,但也懂得感恩与回报。
我愿将无名酒肆两成利献给大人,以表我诚意。
这两成利并非小数目,我会请专人打理账目,每月如实呈送,绝无欺瞒。
当然,大人也可随时派人查账!”
秦易在一旁赶忙帮腔:“舅舅,云川兄一向言出必行,他的酒肆在府城口碑甚好,这两成利他日必能为您带来不少收益。”
杨同知却轻轻摇头:“莫要以为我是看重这钱财之人。只是这府城官场与商界盘根错节,我若插手,怕是会陷入诸多麻烦。”
赵云川赶忙上前一步,态度诚恳地说道:“大人,您要是能庇护一二,等我在京城学有所成,绝对不会忘了您的大恩大德。”
杨同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赵云川,心里在不停地琢磨,府城的水虽然很深,但赵云川这小子有点潜力,再加上无名酒肆两成利的事儿。
好像也不是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杨同知才开口说道:“行吧,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先答应帮你。
但是你得记住,在京城好好读书,别给我和咱们府城丢人。
你那酒肆的事儿,我会派人盯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赵云川一听,立马拱手作揖:“我定不会让您失望。”
至此,赵云川一直高悬的心才缓缓归位。
他深知,有了杨同知的庇护,无名酒肆的危机算是暂时得以缓解,而自己也能够相对安心地踏上前往京城求学之路。
待两人踏出杨府的大门,赵云川才侧过头,面带感激地对秦易说道:“今天可真是多亏有你,若不是你从中斡旋,事情绝不会如此顺遂。我记得你不太能吃辣,晚上我特制个鸳鸯锅,管保让你既能吃得尽兴,又不会被辣到。”
秦易微微歪着头,一脸好奇地问道:“鸳鸯锅是啥?”
赵云川笑着解释:“就是火锅中间有个隔板,一半是香辣浓郁的红汤,另一半则可以选择清淡些的汤头。你是想尝尝菌汤,还是酸汤呢?”
秦易听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火锅翻滚、香气四溢的画面,不禁咽了咽口水,仿佛那诱人的味道已经萦绕在舌尖,连哈喇子都差点不受控制地流下来:“我都想吃!”
赵云川无奈地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下秦易的肩膀,打断了他的美食幻想:“只能选一个!”
秦易纠结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酸汤:“那我选酸汤的吧!”
想着那酸唧唧的滋味,光是在心里琢磨,便已觉胃口大开。
“行,那就酸汤,我先回家了,你晚上直接过来就成。”
赵云川与秦易分别后,便匆匆往自家酒肆赶去。
刚踏入酒肆后院,还没来得及跟方槐好好说上两句话,家中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赵云川抬眼一瞧,正是之前登门寻衅的王富贵。
只见王富贵满脸堆笑,那笑容里透着一股谄媚劲儿,让人看了心里直发腻。
“你来做什么?”赵云川皱着眉头,语气冷淡地问道。
王富贵却似丝毫不在意赵云川的态度,仍是陪着笑,点头哈腰地说道:“举人老爷好,是这样的,我们东家想请您一起吃个饭。
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误会啊,全是下面的人不懂事儿,会错了意,这才得罪了您。
还望举人老爷大人大量,莫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抬眼观察赵云川的表情。
可赵云川神色冷峻,仿若戴着一张无波无澜的面具,让人难以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吃饭就不用了,我刚在杨府用了些吃食,不饿!”赵云川的语调平稳。
他赵云川现在就是要扯虎皮当大旗,如今与杨同知搭上关系,他自然要借此机会彰显一二,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明白,他赵云川不再是可以随意拿捏、肆意欺凌的对象。
王富贵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之色:“杨府?可是杨同知府上?”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赵云川微微昂首,神色平静而笃定:“正是!”
他故意说得掷地有声,目光坦然地直视着王富贵,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滴个乖乖!”王富贵在心中暗自惊呼,只觉一阵头皮发麻。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家东家视为眼中钉的赵云川,居然悄无声息地就和杨同知建立起了联系。
这可如何是好?
他原本以为这次前来,凭借东家的些许威名和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说服赵云川赴宴,也好将功赎罪。
可如今形势突变,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过,王富贵毕竟在这府城商界摸爬滚打多年,稍作镇定后,心中便也渐渐释然了。
仔细思量,赵云川如今已是举人老爷,就凭他这学识和才名,日后必定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
杨同知那般精明之人,提前卖个好,为日后铺路,倒也在情理之中。
这般想着,王富贵望向赵云川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敬畏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