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说不出的冷,在她抬睫朝他看过来时,谢临珩冷冷扯着唇,话中的怒色和对宋今砚无能的不满显而易见:
“宫变的时候他护不住你,如今围场遇刺他还是护不住你,那他这个驸马,有什么用?”
两人间的姿势太近。
近到垂落在地面树叶上的衣角都相互交叠。
虞听晚眼睫无声颤了颤。
想从地上起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一些。
可她才刚一用力,腰身还未完全直起来,脚踝上钻心的疼痛就蓦地袭来。
她忍不住蹙紧眉轻‘嘶’了一声。
手心下意识往后撑,想撑住后面的树干借力稳住身形。
可还不等触碰到树身,半蹲在她面前的谢临珩,忽而抬手握着她手腕毫无征兆地一拽。
虞听晚瞬间失去重心。
整个人往前扑。
她瞳孔陡然紧缩。
下意识惊愕出声:
“谢临珩——”
下一秒,腰身被一只有力宽阔的大掌强行掐住,她大半个身体被用力圈进他坚硬冰冷的怀抱中。
虞听晚脊骨猛地僵住。
她下意识地挣扎,想从他怀里出来。
可腰肢被他牢牢按着,半分都挣扎不得。
“谢、谢小将军?”她声线低颤,不难听出尾音中的一丝抖。
谢临珩没看她。
只低下眸子,去看她脚踝。
“受伤了?”
若说方才只是衣角相贴的距离稍近,那此刻,就堪比最亲密无间的眷侣间的相拥。
虞听晚连呼吸都用力屏住。
但尽管如此,他身上冷冽凌厉的气息,仍止不住地往她鼻翼钻。
“没有、没有受伤……”虞听晚此刻顾不上脚踝上的伤,就现在这种衣襟相贴、搂腰相拥的姿势,若是被人看到了,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你、你先放开——嘶!”
谢临珩低垂着眼,撩起她一点衣裙,冰冷的指尖直直触上了她右脚踝,那一瞬间钻心的骨头疼,让虞听晚剩下的话都没法说完。
他抬头,目光朝上。
落在她脸上。
见她被疼得泪汪汪的,他不冷不热地半掀唇角,“公主不是说,没有受伤?”
从始至终,他的手,都没有从她小腿上拿开。
虞听晚疼得眼底泛泪,就连方才扑过来无意识抵在他肩头的葱白手指都无意识蜷紧。
她深吸了口气。
尽量稳住声线,跟他说,“只是扭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行宫中有随行的太医,等回了行宫让太医看看就好了。”
“你先放——啊!”
身体骤然的腾空,让虞听晚惊呼出声。
她目光紧紧落在谢临珩身上。
红唇因紧张紧紧绷起。
谢临珩没看她,一手揽着她腰肢,一手穿过她腿弯,将她整个抱了起来。
就在虞听晚想出声的时候,他很快,抱着她往右手边走了几步。
避开地上那个害她跌倒的凹坑,来到另一棵粗壮的大树下,这才重新将她放了下来。
“靠着。”他言简意赅。
待她靠着身后的树干坐稳,他才再次低头,撩开她裙摆,握住她受伤的那只脚踝。
方才她一直不配合,现在将大半裙摆推开,才发现除了扭到的伤,她右腿小腿上也有一道很长的伤口。
或许是方才被那些刺客抓着带进山林时,挣扎途中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割伤了。
皎洁的月光穿过树梢,洒在女子精致的面容上,透过零星的光亮,不难看出她面上的苍白。
少年半蹲在她面前,将被利器割破的里层衣裳再次撕开了一些,露出一小片莹润肌肤,仔细观察她这处伤处。
从伤口上看,既没有泥土,也没有铁锈,反而这道伤口,有些深也很长,这会儿还在一直在流血。
不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上了,倒像是被尖利的箭矢不小心划破。
谢临珩在自己身上撕下了半截衣料,一言不发地帮她包扎止血。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浑身气息泛沉发冷不说,
因常年握剑打仗,手上都是薄茧,接触在娇嫩的肌肤上,虞听晚瑟缩着想躲。
察觉到她微颤想后退的动作,谢临珩没说话,避开她伤口后,粗粝的掌心,直接切切实实地一把握住了她脚踝。
他选的这个位置巧妙。
既不是被箭矢划伤的小腿,也不是她扭伤的地方。
不会让她疼,但也让她挣脱不开。
清冷的月光下,男人无声偏头,冷锐锋芒的视线,直直落在她脸上。
薄唇开阖,喉头微动,眼底裹着几分不知名的意味,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怕我?”
置身这片树林,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暗淡的月光,虽能勉强视物,但不足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虞听晚无法形容他这两个字出口时,那种自心底深处升起的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与惧意。
她张了张唇,还没开口。
又听到他意味不明的一句:
“殿下贵为公主,臣和宋今砚一样,都只是一介普通的臣子,殿下怕我,也怕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