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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多久。

他终于开口。

低涩的嗓音,打破深夜的宁静。

“宁舒,孤就当,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虞听晚睁开眼。

但身形没动。

还是背对着他的姿势。

波澜不起的双眸静静注视着垂落的床帐。

耳边他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不曾逃婚,也未曾离开皇宫,更没有和宋今砚之间的朝夕相处。”

“宁舒,我们就当,这些意外不曾存在过。”

“我答应给你的承诺,和从前一样,全都作数。”

说完,他停了停。

收紧搂在她腰身上的手,黑眸闪过会晦涩的情愫,薄唇在她脖颈上轻轻碰了下。

“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宫。”

虞听晚所有的沉默,因他最后这几个字,尽瞬间被打破。

她半刻的停顿都不曾,他话音还未完全落,她就立刻道:

“我不回去。”

“谢临珩,我不回去。”

她态度异常坚决。

口吻从一开始的冷淡,逐渐多了燥意。

从这次见面开始,她就一直在压着所有情绪。

她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激怒他,不要被自己心底那些负面的情绪操控。

她好好同他说,好好跟他商量,把这个死局慢慢解开。

可当他在说出送她回宫这几个字时,她所有的遏制顷刻间土崩瓦解。

她不想再回去。

不愿再回去。

她厌恶极了,那些被囚禁、被监视、被逼迫的日子。

她不想再回到那些她厌恶的日子中。

虞听晚深吸着气,试图压住心口这股烦躁的郁气,可最终,却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她索性不再压抑,只道:

“我不会回去,谢临珩,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

他长久未答。

室内沉静到,连烛火轻微的爆破声都能听得很清晰。

“那就不回去了。”他声线平静至极。

“我们一起留在郢城,我亲自守着你。”

那种熟悉的无力感再次出现,虞听晚疲倦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说:

“你真正该守着的,是东陵的子民。”

“你跟他们从不冲突。”他回得很快,抱得也很紧。

“宁舒,你,我留得住,天下,我也守得住。”

“不管你是前朝的公主,还是未来新朝的皇后,宁舒,你和东陵社稷,都永远不会冲突,孤都守得住。”

虞听晚正要开口,却被他制止。

他掐着她的腰,将人转过来。

吻了吻她唇瓣,在她反抗之前,先一步从她唇上退开。

随后按着她后颈,将人紧紧圈在怀里,另一只手,轻拍着她僵硬的腰肢。

“我不碰你,睡吧。”

翌日。

虞听晚醒来时,谢临珩已经不在房中。

只有负责侍奉的侍女守在门口。

见她醒来,侍女连忙过来,侍奉她洗漱。

“公主,殿下已经派人备好了膳食,您想什么时候用膳?”

虞听晚坐在妆台前,自镜中看向面生的侍女,她先问:“你们太子殿下呢?”

见她主动问及太子殿下,小侍女有些惊讶,眼底都多了高兴,快速回道:

“殿下去和大臣商议要事了,公主是要见太子殿下吗?要不奴婢让人去禀报太子殿下?”

虞听晚垂下眼,任由她给自己梳妆。

“不必了。”

小侍女轻努了努唇,有些小小失望。

但很快,她又想到什么,眉间恢复悦色,“殿下说,公主若是找他,直接让人去喊一声就行,殿下会即刻过来。”

另一边。

司隼白担心虞听晚的安危,天一亮,就来了谢临珩在郢城暂住的别院。

昨日虽然谢临珩没有真杀宋今砚,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储君对这位被流放的宋公子很不满,司隼白怕宋今砚去了激化矛盾,没让他跟着。

一个时辰后。

司隼白来到城北别院外。

墨九进去禀报。

不稍片刻,墨九从别院中出来。

态度恭敬地引着他入内。

“公子,殿下请您进去。”

司隼白颔首,温和道谢。

谢临珩选的这处别院很大,不仅古香古色,房间众多,就连院子,都比他先前和虞听晚暂住的私宅大两至三倍。

走到一半,路过芙蕖池塘时,正好碰上议完事从里面出来的几位大臣。

张大人几人看到数年不曾出现过的司家小公子,都有些意外,待反应过来,几人同时拱手,“司公子。”

司隼白一一颔首,打过招呼后,随着墨九继续往前。

直到来到谢临珩平时议事的廊阁。

里面很安静,除了谢临珩,没有其他人。

墨九在将他带到后,也随之离去。

司隼白独自走向里面,最后停在伏案两米前,行君臣大礼,“司氏司隼白见过太子殿下。”

谢临珩将文牍放去一边,目光落在他身上。

没降罪,也未过多责罚。

只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

对于谢临珩的态度,司隼白有些意外。

但转念一想,性情克制温和的储君,总比暴戾恣睢的好太多。

“谢殿下。”

对上谢临珩的目光,他主动道:“我今日前来,是想问问,小妹可还好?”

谢临珩看他几眼,指尖轻转玉扳指,回得漫不经心。

“孤的太子妃,在孤身边,自然很好。”

司隼白:“……”

或许……他刚才感觉有误,这位被无数人称赞的温和克制的储君殿下也并非传闻中那般温和。

敛去心神,司隼白换了个问法,“那,敢问太子妃何时可以离开?”

这次,谢临珩回的更简短:

“孤在,她就不会走。”

司隼白这下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总不能直接说‘你给我妹妹还给我’吧?

要知道,虞听晚身上还担着准太子妃的身份。

说到底,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强行将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从皇宫偷带了出来。

真论起来,他和身后的司家旧部,就欺君之罪和私下将太子妃带出皇宫的罪,就够他们人头落地。

司隼白这边正绞尽脑汁该如何开口,谢临珩垂了垂眼,忽而说:

“孤也有件事,想问问司公子。”

司隼白抽了抽嘴角,哪敢说“不”,只能道:

“殿下您问,我必知无不言。”

谢临珩看向他,也不铺垫,直言道:

“宋今砚,为什么跟你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