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本事偷的,为什么要还?”
秦水莲脑海一直回荡着那乞丐的这句话,一时间只觉得心神都被镇住了。
这话猛地一听,似乎有些道理。
可稍一回味,这话有毒啊!
偷东西还有理是吧?
秦水莲刚要据理力争,倏地错愕道:“你是女的?”
“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劫富济贫了是吧?”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那乞丐挥了挥小拳头,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只是,在她小巧玲珑娇躯的衬托下,这一幕根本不具备多少杀伤力。
她并不与秦水莲多做纠缠,转身就跑。
秦水莲下意识想追上去,可紧接着看了眼裴礼的方向,发现后者正盯着台上愣愣出神,不知想到了什么。
她心想着离开一会应该不打紧,于是赶忙向着那个乞丐追去。
“你站住!”
秦水莲拥有宗师修为,轻易就追上了那个乞丐。
她拽着那乞丐的胳膊,冷叱道:“你快把钱还给人家。”
“不还!”
“那胖子吃的肥头大耳,穿的锦绣绫罗,肯定不缺钱。”
这乞丐也是犟种,昂着头道:“我都说了,我这是劫富济贫!”
“什么劫富济贫!”
秦水莲娇叱道:“你分明就是个小偷!”
“我才不是小偷呢!我是要把钱分给那些穷人!”
“那谁是穷人?”
“谁穷谁就是穷人!”
闻言,
秦水莲再度愣了一下。
这话粗略听起来像是句废话,细想似乎又很有深度。
此时,
那个身着锦衣的富商发现钱袋不翼而飞,视线往四周一扫。
一眼便看到远处的一个乞儿,虽然长的还算眉清目秀,但穿的破破烂烂,是怎么看怎么贼眉鼠眼。
“你个臭要饭的,竟然偷到老子头上来了!”
富商先是骂了一声,旋即迈着沉重的步子追了过去。
“只可惜,那做出临江仙的裴大家不在,他若在,定然又是一首旷世佳作!”
“是啊!临江仙一词,豪迈不失深沉,道尽了时光匆匆历史变迁,我愿称临江仙为大虞近百年第一词!”
“何止近百年,只怕百年之后,也再难有如此神作现世!”
此时,台上诸位学子,不知何故突然将话题引到了裴礼身上,还因为裴礼不在,一个个的长吁短叹起来。
殊不知,裴礼本人此刻正在台下。
不过,裴礼此刻可心思不在此处。
他略微偏头,天眼通看着秦水莲离去的方向。
那个长的十分臃肿的富商,没跑出多远便已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很快便是失去了目标,在人群中骂骂咧咧。
秦水莲则是被那小乞儿拉着跑出去好几条街,来到一处人潮汹涌的市集,大多是身穿破烂衣衫,瘦骨嶙峋之人。
那小乞儿将钱袋的银两分做好几份,丢在了面前摆着一个破了口的碗里。
这模样,像极了榜一大哥在直播间刷礼物。
裴礼正要跟过去,倏地脚步顿住。
略微偏头,有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刚毅的面容棱角分明,有股少年英豪的感觉。
另外,这人头上的气运,是蓝色,有大腿那么粗。
而其后方之人,面容不怒自威,身姿挺拔,目光机敏,应是军旅之人。
“阁下可是姓裴?”
那青年和善一笑,抱拳在胸。
裴礼并未搭话,只抱拳回了一礼。
青年继续道:“鄙人温贺,烟雨楼玄字一等,代号,麋鹿。”
麋鹿?
裴礼疑惑的抬了抬头,印象中并不认识此人。
师父只与他详细介绍过天字级杀手,地字级杀手仅廖廖提过几嘴。
就更别提玄字级了。
况且玄字级杀手各州都有不下数百人,裴礼也不可能全部记住。
不过既然这人居然如此坦诚,裴礼也不会藏头露尾。
君以诚相待,吾必以诚待之。
至于说这人是否是假冒的烟雨楼身份,裴礼对此倒没有太多怀疑。
虽说如今大虞朝廷有些自顾不暇,对烟雨楼之人渐渐顾不太上。
可也无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烟雨楼的身份。
裴礼自我介绍道:“在下裴礼,烟雨楼地字末等,临渊。”
“你果真是临渊!”
代号的麋鹿的温贺脸上的喜色愈发浓了,“我等了你快一个月了!”
“你早知我会来?”
“我推测出了你此次江湖行的大致路线。”
闻言,
裴礼没有太多情绪变化,静待下文。
“你这一趟江湖行应当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替九爷拜会老友。”
“你过扬州,入并州,随后可以往东入明州,亦或者往北入灵州。”
“可灵州是擎爷的地盘,他是如今烟雨楼的实际掌控人,九爷不可能让你入灵州。”
温贺分析道:“故而,你肯定是要入明州,而后北上登州,而这披星城,是你的必经之路。”
裴礼并未否认,而是问道:“不知温兄在此苦等在下,所为何事?”
温贺提议,“此处人多眼杂,不如移步丹桂楼小酌一杯。”
裴礼蹙眉,下意识转头看向几条街之外秦水莲的方向。
“裴兄弟放心,那姑娘出不了事。”
说罢,温贺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男子。后者立时心领神会,转身退去。
丹桂楼。
是披星城第一高楼,战时就是指挥作战台,太平时便就是绝佳的观景之所。
于丹桂楼顶楼放眼望去,城中一棵棵桂树整齐有序的排列在街道两侧,一株株粉色桂花于桂树上绽放。
桂花的芬芳飘散在空中,先被被吸入鼻腔,而后进入胸腔,甚为沁人心脾。
一处靠窗的桌位,裴礼受温贺之邀,对桌而坐。
温贺给裴礼斟满一杯酒。
裴礼并没有喝的意思,而是问道:“不知温兄到底所为何事。”
“裴兄弟莫要多想,我只是想与你结交一番。”
“我这人一直向往江湖,但有太多羁绊牵扯,始终自困明州。”
“裴兄弟芙蓉镇外计杀宗师,梧桐城里一剑破甲一千八……”
“一桩一件听之尽皆热血沸腾!”
温贺细数着裴礼于江湖中的每一件事,脸上满是崇拜与向往。
裴礼则是暗自蹙眉,心中有些不适,觉得这温贺关注他有些过了头。
按照温贺的描述,之所以在此等了一个月,就是想与裴礼结交。
只是,这目的性似乎太强了一些。
裴礼倏地问道:“温兄姓温,与昔日的温家军可有联系?”
温贺微愣,“实不相瞒,家父温茂,正是昔日温家军主帅。”
说罢,他还补充道:“今明州王,官至上柱国的叶璋,乃是在下义父。”
闻言。
裴礼天眼通先是看了眼秦水莲,发现后者已经离开那处人潮汹涌的集市,与那乞儿穿梭于街道。
暂时未见有危险。
“既然温兄在朝廷有如此背景,何以入烟雨楼?”
裴礼说话间,手掌不着痕迹的放在了煎饼之上。
只要温贺稍有异动,便要叫他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