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愤怒而无能的安鹿寺·宁娜丽丝,或者说是黎兰多·宁娜琪,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似乎完全不知道我的。
我看着远处落下的夕阳,晚霞总是能燃烧起大片的天空,看着那群黑衣人离我越来越近,我却毫无办法。
净组四个人处理不了这么多人,更何况我脑袋里的呓语又开始发作了,我的脑袋昏昏沉沉,莫名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发病了。
这无关紧要,净组的人不可能在这人群之中杀出重围,我看过了他们近乎几百号人,手上都有枪,那是产自英格拉姆的枪械很是独特的制造工艺,像是几个世纪之前,旧日海潮前的古典制造业的工业艺术制造。
而我,在莫斯利安我还没蠢到开枪,就算k5m有碾压他们的工业制造,那又如何呢?一个人杀掉一百多号死士吗?这些可都是黎兰多家族养起来的,没一个是吃素的。
我只能举手投降。
这跟上次的差距太大了,上次只能算是器械搏斗,这次有枪,性质都完全不一样。
我摊了摊手,表示投降认输。
但几个壮汉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他们朝我开枪了。
“砰!”
我双眼瞪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
我内心疑惑。
“我是斯卡森家族的三少爷!为什么他们敢开枪!”
我内心咆哮。
“他们真的不怕斯卡森家族的报复吗?”
我内心开始恐惧。
子弹穿透了我的腹部,我能感受到我的胃已经被打穿了。
我蓦然的捂住自己被打穿的腹部,两眼瞪的血红,我甚至没有来的及哀嚎,那壮汉眯了眯眼睛,再次开枪。
我只能连忙躲开,肾上腺素这时候才开始飚升,剧烈的痛让我很不清晰的脑袋在这时候更加模糊,我甚至看不清黎兰多·宁娜琪那张愤怒的脸。
那枪我没有躲开,子弹打穿了我的右臂,连带着我的那根骨头,和动脉血管,鲜血流淌在地上,似乎这一刻我也像是夕阳,要染红这片大地。
我瘫倒在地上,感受着飚升的肾上腺素,它让我快要迷糊的世界变的清晰。
我听到一个声音。
“我认输了,告诉我的姐姐,不要!我把家主给她了,她不可以……”她的声音嘶吼着。
她的心脏跳动着。
“咚咚咚。”
好大的声音,那颗心脏不断的撞击着她那脆弱的胸膛,纤细的肋骨几乎都要被撞碎。
她挣扎着,像是一颗落下的太阳。
“家主归她了!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他死掉啊!……为什么,姐姐要这么做!我……明明只是被迫接受了。”
“从小到大姐姐,拥有的比我多,她得到父母的爱也比我多,我十岁就已经失去了母亲,父亲把我送到国外去……我真的……不明白啊!”
“我拥有的就只有这点东西了,一个作家的身份,和这么一条命,难道我就不该拥有吗?”
她吼叫着。
以至于那把对准我的枪口也被她压了下去。
“小姐说了,要他死,对不住了家主大人。”
“砰!”又是一枪。
我尽力的翻动着身子,身体的血管已经开始自动恢复,以至于我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那枪打在了我的左小臂上,实在是好运的,那一枪没有打断我的骨头而是穿了过去,打断了我手上的大动脉。
我匍匐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声,目光死死的盯在黎兰多·宁娜琪的身上。
太阳一点一点的落下。
最后有的只剩下了她的哭腔震耳欲聋。
我失去了意识,只是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一片片的农田上,无尽的炮火,黑色的火药在上空爆炸,土地都要被烧成了焦黑色。
我看到一个金发的女人,她站在最远处嘲笑着,讥讽着,似乎是谁的无能。
我回头看去,我的身后,一个冷漠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的手上是一把金辉色的巨剑,他的目光淡漠而冷利,似乎要把我看穿来。
燃烧着,崩坏着,那黑土地变成了焦土,那往日的繁荣也变成了飞灰。
一个少女走到我的面前,她低垂着脑袋,身上湿透了,青白色的衣服上是水渍,她抬起哀怨的目光看向我,似乎是在看整个世界。
“我……喜欢那天的狂风,喜欢那天的河水,也喜欢那天的天空,草地,喜欢……”
她的话语过于的清晰,在这个模糊的梦里,她像是一根刺入心脏的鱼刺,阻碍着我的这颗心在跳动。
“我……不知道……对不起……”嘈杂声不绝于耳。
“我……可以吗?……我好像……”像是蝉发出的爆鸣声。
“也许……”
声音在此刻变的低沉了起来。
我猛睁开双眼看见,一个嘶吼着的男人,他骑着骏马带动着身后的千军万马,铁蹄踏破黑色的焦土,我像是一把剑,一把被人握在手心的剑。
……
阴暗的房间里,几盏长明烛亮着。
我从床上醒来,看了一眼身上的buff,除了精神状态有问题以外,其他都已经痊愈。
我刚醒来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一时间也开始发愣,我不应该是被乱枪打死了吗?
难道他们还是不敢杀了我吗?
我的身上衣服已经换了一身,材质上是顶级的。
只是还没等我思考,浴室里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有人在洗澡。
“谁在里面?”我起身站到了浴室外,里面点着灯,我透过那玻璃门,看到一个脑袋倚靠在浴缸边,只是没有人回答我。
水声还在继续,淅淅沥沥,这时候我能明显感受到冷了,西伯利亚的寒流回来了。
我站在门口又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没多时那水就一从门缝里漏了出来,我看着里面那个倚靠着脑袋都人,大声呼喊了几句也没见有反应。
我只能是拉开了门,一瞬间水流冲刷我的裤腿,无数的水渍蔓延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我走上前去,一个女人在浴缸里,是黎兰多·宁娜琪,她的目光如同死灰,嘴唇微微的张开,没有血色的脸看向我。
我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她,说“怎么了?要不先出来,天转凉了会感冒的。”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伸出手,两只胳膊从浴缸里伸了出来,她环抱住我的脖子,水很冰冷,她这个放水的速度肯定是来不及烧热水了。
虽然水很冷但她却无比的温热,是快要失温前兆了。
我试图抱起她,但她没有回应,她把自己死死的沉浸在了冰水之中。
她拉近我。
一双碧色眼睛闪着水光,我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手指已经被泡发。
她的手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