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死去的第二年里,女孩已经成为莱茵破茧号的首席技术顾问,完成了蒸汽机的二次革新,也让莱茵破茧号成为这个时代独一档的存在,所有的学识分子都不得不承认女孩的天赋异禀,只是男孩并不懂。
夜里。
“尊敬的首席技术顾问,您该回去休息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多年下来男孩也变成了男人,他跟他的父亲并不相似,相较于他父亲的那一脸的络腮胡和那双充满锐利的眼睛,他的模样更加秀气,脸上并没有他父亲的络腮胡,也没有那继承他父亲那双锐利的眼睛。
他像是昏沉的夜晚,在他这个最为年轻的年纪,他的脊背驼起,只是他父亲在病死的时候脊背依旧坚挺,似乎生活的压力在他的父亲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体现。
而在他身上就像是一把顺刀,沿着他的脊梁,骨肉一点点的割下身上的血肉。
女人回头看了男人一眼。
“知道了,你该挺起你的胸膛。”
“我知道的,尊敬的首席技术顾问,再过两天莱茵破茧号就要离开了,英格拉姆的全面战争已经开启了,我作为父亲的儿子,作为巴伦特塔最小的后代,我无法逃避自己的使命。”
男人低下了自己的头,他的背像是弯曲的高糊梁,他那一头的黑色长卷发,像是穗。
很滑稽……对吧?
“我……知道了。”
女人的声音有点迟疑,但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还是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他还是一个孩子,一个连二十六字母都认不全的家伙,只是对水特别的敏感。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都背不全二十六个字母,但是说的一口标准的英格拉姆腔调,这起码不会让他回到巴伦特塔皇室后被自己的几个长兄和其他贵族的嘲笑。
到现在呢?
他已经接过了莱茵破茧号,成为这个世界独一档船舰的船长,而作为巴伦特塔最小的后代,他迟早会坐在英格拉姆的座位席上,在那里留下他的历史。
只是……这一切跟她没什么关系。
女人收拾起东西。
“其他的东西我明天来拿,此行一路顺风……”
男人点点头。
“要下雨了,请您带伞。”
女人点点头。
……
莱茵河梦没有人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家乡,因为这里是莱茵河梦。
也是巴伦特塔·安基的梦。
……
第二天一早,女人带着莱茵破茧号的设计图交给了自己几位助手,就算没有她,莱茵破茧号的二代蒸汽机也可以在大海上自由的奔袭。
今天一整天,男人都没有出现,女人想要寻找他,做一个正式的道别。
这是巴伦特塔·安基的上一次离别,是跟他父亲的永别。
所以他并不喜欢道别。
莱茵破茧号离开了,女人留在了莱茵河梦,成为了村子里最高首领,十二年前老船长带来的一切,让这个时候的莱茵河梦有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这是老船长最后留下的礼物,给她的,也是交给他那个笨蛋儿子的。
在莱茵之梦里,大量的机械工程出现,很大一部分是
巴伦特塔·安基留下的东西,也是他父亲交给他的遗嘱,只是每每回想起来:
“你是我的儿子……”络腮胡男人咳嗽了两声,血污再次从他的伤口处泵出,带着点冰碴子,看着瘆人。
只是坐在络腮胡男人边上的巴伦特塔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就是这样一个感情内敛的人,只是他的内心像水一样,细腻的无孔不入。
回忆到这里再次暂停因为对于巴伦特塔而言,后面的东西就不是那么的重要了,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就算两年已经过去,父亲那冰冷尸体的手感,似乎还是在自己的手心上不断的徘徊,那张络腮胡的脸,和闭上的眼还有那具挺拔的被冻的僵硬的尸体,那位络腮胡的父亲就算是死了,也不想被自己的儿子看到自己的难堪。
虽然巴伦特塔·安基,很想对那位络腮胡的父亲说:
“你的身姿挺拔,直面着大海的咆哮,而我是你的儿子,我将带着你荣耀回归那个名叫英格拉姆的民族与国家,你的儿子为你感到自豪。”
只是这话也许他永远没办法在他的父亲面前说出口,甚至说是他那位络腮胡父亲的坟墓前,毕竟他的父亲的尸体被他亲手投入了冰冷的北海。
视角回到白人之穴。
因为大量的机械设备突然的出现并投入使用,白人之穴内出现了老一辈的守旧党,和新一派的维新党,而以维多利亚一族为首的守旧党和以奇卡利多家族为首的维新派两党出现机械混斗和大量的矛盾。
只是这些对于维新派的女人而言无所谓,更多的机器投入了生产,更多的年轻人也进入了工厂的生产之中,良好的待遇和高额的薪水,这一切都将人的需求牢牢抓住。
两党之间的斗争甚至只出现了三个月,除了一次袭击事件中出现了四名人员伤亡以外,这件事情就算是和平解决了。
而白人之穴也是,通过莱茵河与其他多国进行了商业上的交流,仅仅是莱茵破茧号离开的一年后,莱茵河梦制作的品牌就流行在欧洲的大江南北,远到隐秘岛的角落,大到最大的国际贸易公司,甚至开创出了世界上第一套商业法则。
只是在一切都走向兴兴向荣的时候,英格拉姆宣布了闭关锁国,三个月后出现了全面内战,而这一切都牵动着女人那根脆弱的神经。
但是英格拉姆一致的对外,让女人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只是在一年后英格拉姆宣布了结束内战,最终以巴伦特塔为首的贵族继任了英格拉姆皇室。
并宣布结束了内战,开始了新一轮的向外贸易和结束闭关锁国。
刚刚结束战争的英格拉姆正是莱茵河梦制作有限联合责任公司大赚一笔的时候,只是作为这唯一掌权人的奇卡利多·克拉芙蒂选择免费为英格拉姆提供免费物资援助。
只是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毕竟她一开始就从来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报恩。
她只是在赌那唯一的可能,一个似乎微小到不存在的可能。
她只是希望。
一个叫做奇卡利多·克拉芙蒂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