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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我在长新路上的住所,我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了晚上九点。

醒来后,我迷迷糊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唐勋当晚那、一系列动作的画面。

那画面不断重复播放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感觉想到些什么,忙来到书房,从书架上取出那本《天一道法录》,翻出天一地术的相关篇章,看着书上的那些图画,看了很久,这才有了些眉目。

我一边翻看,一边琢磨着:“那唐勋的动作、身法等等,跟天一地术某些深奥的情节,颇为相似……不会吧,张九传不是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么,关于这本《道法录》除了他,也就我一人知道,那个什么唐勋又怎么会……”

想了半天想不通,于是我就拿起卫星电话,跟张九传拨了过去。

张九传自从决定留在爱摩特利总部后,在初雨晴手下的协助下,迅速建立起一支忠于自己的亲卫,然后以雷霆手段,整合了爱摩特利的架构,清除了一批特斯巴的信徒,同时对爱摩特利公司的其他事情,也进行了一系列整合。

首先是改了名字,将修曼去掉,改称“爱摩特利”;其次是精简了高层,改革了公司下属业务——除了公司起家的生物、农药、化肥等相关业务,其余乱七八糟的小业务通通砍掉;第三则是给公司招收了一大批华裔人员,用于补充清除特斯巴信徒后的空缺;第四,则是他自己的私事——从亲卫中挑选出一批死侍,用于追踪特斯巴的下落。

爱摩特利总部被捣毁后,遍布世界各地的分部头头及其组织,由于其中一多半本来就是利益驱使,才选择跟爱摩特利合作,是以,当爱摩特利总部被捣毁后,也没有多少惊讶,毕竟这百多年来,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这些利益为先的各国头头,并没有把这次总部的事情放在心上,还是像以前一样,该合作合作,该挣钱挣钱。

这些事情虽然庞杂,但在老谋深算的张九传的运筹帷幄之下,前后不过一个月之间,便告完成。

剩下那些当初总部派出去的、特斯巴的亲信人员,则被初雨晴一个个都收拾了。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秦向庸。

秦向庸自从得知总部被捣毁,便仓皇从m国逃了出去。

不过他知道,经此一役,徐卫对自己的一切都明了了,是以,也不敢回c国,而是躲在琉球一个隐秘的地方。

后来,他从自己族侄那里得知了徐卫的下落,于是就利用之前培养的、潜伏在长京的某手下遥控指挥,叫这手下配合秦辉,尽快除掉徐卫。

这一日,张九传心情不错,搂着怀里穿着三点式的洋妞,优哉游哉地,在自家私人影院里,正欣赏着年初上映的一部大片——《诸神的战争》。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正在沉浸式观影的张九传。

张九传一开始吩咐另一名非洲黑妞说,“去,看看是谁。”

那黑妞走到电话那边,仔细一看,用新近学的差不多的中文,回复张九传道:“老板,不是这个电话。”

“不是这个电话?”张九传喃喃道,“难道是……哎呀,该不会是那臭小子吧?”

说到这里,他将怀中美妞一推,然后趿上拖鞋,晃着他那又胖了几斤的身躯,来到了内室。

从内室里找出卫星电话,一看,果然是徐卫,忙欣喜地接了起来:“哎呀,我说你这小子,这有日子没联系了,也不怕我这老头客死他乡,哈哈。”他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我一听老头这熟悉的声音,心里也有些热乎,但是想到之前,画面调取功能自动升级后,观察到的这老家伙的潇洒生活,于是便“呸”了一声,揶揄道:“我说老张,我那芯片升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在那边的滋润生活,我还不清楚,还客死他乡,我看是醉生梦死还差不多吧?”

“嘿嘿嘿嘿。”老头一阵嘿笑。

一老一少两个人,免不了一阵互相调侃。

说到我在国内的事情时,我就顺势说起了自己刚才的疑问。

张九传一听,身子颤了一下,正了正神色,沉声说道:“该不会是……”

“怎么了?”我一听这老家伙的语气不对,忙问道。

“你说的事情,估计跟我那恶人师弟有关……其实这本《天一道法录》,虽然是原本,但是,但是因为我师弟的原因,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哎。”说到这里,不禁叹着气。

张九传想起自己前几十年的过往,一阵唏嘘。他长吁短叹半天,这才跟徐卫讲起了自己的师门渊源。

原来,张九传不仅仅是他师傅张天禄的徒弟,更是其独子。

本来按照门规,他们这天一派,自开山祖师张祖元以降,都是只传直系亲属。他父亲当初自然也不敢违抗,但为什么又收了第二个徒弟,也就是张九传的师弟呢?

据张九传说,那是在自己十八岁那一年……那一日,他父亲上山采药归来,在山脚下,遇到了一名受了重伤的少年。他父亲这人,一向心善,顺手就将那男孩救了回去。

日复一日,那少年终于痊愈后,便准备跟张九传父子作别。可是,也就是在这少年治伤的那段时间,他父亲发现那少年根骨清奇,如果……

张天禄当时想的是,“九传资质平庸,这都十八岁了,才掌握了《道法录》的十分之一不到,这以后我天一门派,岂不是渐渐式微了?在看这少年,这一段日子,随着我暗中教他的地术入门,几番观察下来,他那肉眼可见的天分简直要溢了出来,跟九传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不如……可是……”

他可是的,自然是严厉的门规。他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这少年留下。

后来有一天,张九传无意中观察到,那少年修习天一地术时,不仅比自己要熟练很多,竟然还能够自行创立一些招式……这一观察,让年少的张九传不可谓不惊叹。

此后,他又专门多观察了一阵那少年,想到父亲对自己资质鲁钝这件事儿,每次总是摇头叹息,他又想到,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使得家族式微……于是,便下定了决心。

再后来,那少年便拜入张天禄门下,也就成为了张九传的师弟。

时光荏荏,岁月如梭。

此后过得几年,那少年的《道法录》修为,日益精进。张家父子也看在眼里,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那被他父子二人看做天人的少年,有一天竟会毁了天一派。

张九传说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几声,接着说道,

“这一天,那少年征得我父亲同意,去山下买东西。却不曾想,路上遇上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少年心性,一时激荡不已……

后来,酿成祸事的少年,自知天一派门法极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我上山不在,利用我父母对他的信任,将我父母……”

“师傅,节哀。”这是我第一次喊张九传师傅,虽然有些许跟哽咽,却是那么自然。

师傅接着说道:“我回去后,发现父母惨死,正哭得昏天黑地,忽然一阵响动惊醒了我。我心想,这声音怕是那凶手发出的。于是,我放下父母的尸体,朝着那响动处奔了过去。当我看到满身是血的师弟,在我父亲的藏书柜上翻找着什么,我自然无法控制,上去就跟他拼命……怎奈,怎奈我能力有限,无法替父母报仇。好在,好在我拼了命,这才将《道法录》残本,保护了下来。”

“那后来呢?”

“后来,也许是那家伙大意,他竟没有仔细探查,看我口吐鲜血,以为死了,而我死死护着的《道法录》,却被那厮撕去了一多半……”

我听着张九传的往事,一阵唏嘘不已。没想到这老家伙看着老不正经,却有这等坎坷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