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可晚餐也实在吃的过于餍足。
周潜虽然仍然不敢彻底放松精神,可躺在带着独特植物气息的树叶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而在漆黑的夜里,脚边的爬山虎颤巍巍向外伸出枝条,摸索到满地细碎的孢子粉还以为是灰尘,兴高采烈收集了一晚上。
以至于早上醒来时,周潜抬腿向外走,总觉得自己的一条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
他腿上的爬山虎是有前科的,虽然没有思想,可是有本能,明明只是一段被诱导而生的变异材料,却总觉得自己还能扎根土壤里存活一样。
挖菜园的时候忍不住偷偷藏土也就罢了,可这山洞里一点泥巴都找不见,这总没得藏吧?
周潜皱了皱眉头,猜测可能是自己长久没有这样高强度动用腿脚,才导致这边的义肢用起来沉甸甸的……
看来抽空还得去做个复查才行。
他往外多走了两步,很快就又适应了这般重量。
而这时,怀榆已经欢欢喜喜从外头抱回来几杆青绿带着红色斑点的筒状植物,又急忙吩咐周潜烧水。
他有些疑惑:“虎杖?”
学名虎杖,实际上当地人更喜欢叫它酸筒杆,顾名思义就是一根杆子状,中间空心,吃起来酸溜溜的。
“嗯,”怀榆欢欢喜喜答道:“昨天的蒸槐花周潜哥你吃得很香啊!刚好早饭也很重要的,我就想再去换一点槐花回来——不过你看!看到了虎杖!”
“这个吃起来酸酸的,应该特别开胃吧?你昨天的饭量挺不错的。”
她嘀嘀咕咕,眼看着周潜已经麻利的架锅烧水,这边就利索的将虎杖切段,就等着下锅焯水了。
周潜什么都能吃,就是只会一锅大乱炖,怀榆一边等着水开还一边嘱咐他:“待会儿这个焯水的时候你盯着点,半分钟差不多就都捞出来。”
不然虎杖的水分大,焯水久了之后里头全化成汁水,就只剩表面一层皮了,口感很是不妙。
她又剥开两瓣蒜,此刻纠结的看着剩下半头:“早知道应该把鲜辣椒也带两根来的。”
周潜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山林中吃上这样惬意的食物,此刻已然是万分满意:“要带的东西多着呢,咱们只捡最要紧的就行,三桶水已经很沉了。”
“没有三桶水啦!”怀榆高兴的指指角落:“今天的早饭吃完,我们就只剩一桶水了,探索到中午就要回去了!”
她深沉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现在已经完全睡不惯野外啦!”
周潜心想你昨天沾枕头就睡,一点没看出来哪里睡不惯。
说话间,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周潜赶紧将切好的虎杖都倒了进去,认真在心里数着秒。数够30了,又快速的将它们捞了起来。
虽然不太熟练,但却做的一丝不苟,怀榆很是满意:“好啦,我来把这些撕成细点的,周潜哥你继续烧水,这个等一下还要再焯一遍的,也是半分钟。”
“这么麻烦……”
他其实有点不适应,以前早上醒来简单洗漱后,干粮吞下就该执行任务了。
而如今却要在一大早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做饭,为的还是肠胃萎缩的自己……
周潜一时心里又是熨帖,又是不好意思。
但更多的却是高兴。
怀榆却小心的看他一眼,心说一来天还没完全亮,此刻走山路有点难走。二来么……
跟周潜一起向前走,爬山就像是一个任务,谁在工作中不想多摸鱼啊!她早饭多做一会儿,不就可以少走一小时的路了吗?
但此刻她只是笑了笑,跟平时一样又乖又甜,周潜于是大为感动,在心里默默数数时越发专注,很快又将剥好的虎杖二次焯水结束。
这虎杖焯水的时间恰到好处,怀榆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蒜头和辣椒,于是热锅倒油,倒配料下去一通翻炒,再将沥干水分的虎杖也放进去一起翻炒。
被水烫过之后,这虎杖就从嫩青带红斑点的状态变成了如今灰绿色的一片,色香味中的【色】谈不上一点。
但有一点怀榆说的没错。
尽管只是素炒,用的油还带着虾的味道,十分不搭调,可吃进嘴里酸香可口,嘎吱脆韧,很快便让人觉得口舌生津,于是忍不住侧头再啃上一口大饼!
这个奇妙的组合就仿佛白粥就咸菜一样,尤其搭配。
两人对着小锅吃得风卷残云,很快就将空荡荡的肚皮填满。
等吃过饭,收拾好东西,周潜看着背篓里的两个空桶和最后一桶水,最后作出决定——
“下山应该比上山快一些,再加上路已经熟悉了。但毕竟也走了一天了,你的体力估计也要跟不上去了……所以,中午12点我们就该返程了。”
怀榆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不由有些失落:“时间规划的这么着急,我中间遇到的那些好东西呢,都没有办法再摘了吧?”
再幽怨地看了一眼周潜:分明是故意的。
周潜搓了搓她的脑袋:“我还能不知道你?一路上遇见了但没下手的东西,恐怕都想趁回程的时候带上吧!不然你拿这么多袋子干嘛呢?”
再指指头顶的大蘑菇:“我真怕到时候这半扇蘑菇你都要让我扛走。”
扛倒不是扛不走,可除了这半扇蘑菇,山上的好东西多的是。
而负担这种东西,少量维持是一种甜蜜,可如果多了……
周潜感受了一下自己沉甸甸的腿,总觉得今天不算太有劲儿。
怀榆:……
她一边被按的缩头缩脑,一边又忍不住叹气:怎么猜的这么准啊!她就是有这想法的。
毕竟眼前的蘑菇那么——————大,都可以遮盖整个山顶了!不带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人家榆黄菇自己都乐意,不削下大半来真的实在太可惜。
不光怀榆,周潜自己都想带回去呢!毕竟昨晚上的蘑菇烤串儿,尽管材料不足,吃起来也足够鲜香柔嫩了。
他绷住脸,轻咳一声:“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