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蔷薇公馆又陷入了一片寂静,怀榆闭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回到树屋。
太累了,她直接躺倒在床上。
片刻后又翻身坐起,而后提着灯气势汹汹又到了蔷薇走廊面前,咬牙切齿:
“你你你——”
微风拂过,花瓣扑面而来,吹了她一头一脸。
怀榆满身的气势也陡然垮了下去,此刻把灯放在地上双手合十,可怜兮兮道:
“求求了!别这样好吗?我明天还打算种地的,种地要催生黄豆的呀……”
“到时候你再叫,把他们都叫过来了,我要怎么讲啊?”
催生能力和净化能力看起来都很有用,怀榆没打算去接受重污染源,可她自己多练练是可以的吧?
用黄豆一茬一茬的种植来吸收污染值,看起来是普遍认可的一种方式。就算有人过来了,看到绿油油一片也不会怀疑。
可如果纯用净化能力……
怀榆盯着面前的蔷薇花,然而对方却只是像以往那样摇摇摆摆,根本没有半点表示。
她瞬间受不了了,此刻恨恨道:
“你再这样的话——”她下定决心:
“我以后绝对不会磕头了!”
她发完脾气,此刻又弯腰气哼哼提起灯来,然而却只觉得脖颈间一片冰凉,还有淡淡的花香。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小枝蔷薇花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冷灰色的尖刺乖乖收敛着,没碰她分毫。
怀榆抿了抿嘴,突然又笑了起来。
“那说好了哦,明天我种地,你稍微克制一下啦!”
……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晚上那一番折腾,以至于怀榆今早醒来时晨间播报已经结束。但不必再听天气,只抬头看看这暖融融的太阳就心情美美的。
她熟门熟路的先把防水篷布掀开,屋顶干枯的叶子迅速摘掉,然后再将串联的大片草帘子在地上铺开晒着。
而后是太阳能灯。
紧跟着又站在池塘边看了看。
才过去一天,池塘里的水并不算干净,仍是带着微黄的色泽。
但污染值本身并不体现在颜色上。这池塘里没有完全沉淀下去的,基本都是泥水和枯叶残渣。怀榆干脆将盆子肥皂都拎了过来,先在池塘边将衣服全部都搓洗一遍。
随后再拿回去,用干净的水最后再涮洗一遍。
衣服上飘散着肥皂的味道,此刻晾晒在大太阳底下,越发让人感到安心。
怀榆新买的地笼还在屋里放着,但眼前这个池塘在还清澈时就已经被她看过一遍。
里头最大的鱼,都还没有她大拇指头大呢,完全没有下笼的必要。
只能等下次去山上了。
等做完这一切,时间才刚来到9:00。
怀榆放松下来,回屋里拿勺子舀了两勺面,加水加盐,再谨慎又大胆地加一点点干辣椒碎。
辣椒的味道她都要忘记了,干辣椒买回来这么久怕刺激也没太敢吃,如今天清气朗,该是尝试的良辰了。
再把面均匀搅拌成糊状,然后在锅里加了点猪油。
白色的猪油很快融化,随后散发出香喷喷的热气来。她拿捏时机将烘干野葱段放了进去。
噼里啪啦的微微油炸声响起,屋子里瞬间弥漫出一股辛香葱油的味道。
等把油倒出来,锅都不用洗,之前的面糊再小心的倒进去,摊成一张圆圆的薄饼……
算不上雪白的面糊在锅里渐渐成型,凝出了一种油汪汪的乳黄色。刚才的葱油夹杂着几颗颜色暗沉的葱段儿撒了上去,热气蒸腾间,乳黄的面饼微微带出焦痕来……
越发鲜香了!
怀榆美滋滋拿铲子盛了起来,油润咸香,带着微微的辣意,十分圆满!
虽然没有鸡蛋,也没法儿再刷酱使得口味重一点——她转过头,看着角落里剩下的几斤黄豆,此刻有点犹豫——
种地之前,要不要先晒个豆瓣酱啊?
片刻后她又失望的摇了摇头。
算了,没有新鲜辣椒。
薄薄两张葱油饼很快吃完,怀榆打起精神,拎着多功能铲,围着池塘边,打算找出一块合适的地来开垦。
周边整体坡度微微向下,但还说得上平稳,地况选择应该大差不差,池塘边和别处也没什么区别。
但,有雨水,说不定就有不下雨的时候。她力气不太够,假如离池塘边太远了,到时候浇水恐怕就不方便了。
三五亩的池塘在水不满的时候看起来还挺小的,如今涨满了水,入目皆是一片微黄泥汤。怀榆绕着转了一圈儿,最后选了一个能站在树屋处观察到的位置,认认真真拿铲子划出具体位置来。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种地,又能不能种好,因此第一次划出的面积并不算大,只有大约20个平方。
在这20平方里,她要翻土,要筛掉里头的石块碎石子,还要除掉根叶繁茂的野草,最后晾晒除虫,起垄保墒……
然后要抓紧时间,尽快点豆,不然清明都要不赶趟了……
这一连串的流程在怀榆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杵着多功能铲站在原地茫然发呆,为多才多艺的自己感到惊叹。
这哪里是不会种地?分明就是个中好手!
那不对呀。
她怎么会那么多?
真正住在城堡里享受生活的公主,不应该连麦苗韭菜都分不清吗?
难不成……
被以前可能拥有的悲惨生活打败,怀榆的情绪都沮丧起来——
看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她还以为以前也是享福的命呢,好歹安慰自己曾经拥有。
可如今看来……
好么,分明是吃苦耐劳,不曾拥有。难怪她一个人就能把生活支棱的这么好,原来是穷出经验了。
一边想着,一边一脚将多功能铲重重踩进土里,又熟练的向上一掘,土块儿带着石子和草根就这么被铲了出来。
再用铲子的背面把成团的土块草根敲散,低头弯腰,伸手将草根和石头拣起向远处扔去……
等到石头压着轻飘飘的草根落地,怀榆的心也落地了。
这动作熟练得她都要落泪了。
她以前,是不是大山里头辛苦种地的农村妇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