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满是火油的味道,洛绾婳手中的火折子被吹燃。
“绾婳姐姐,你不要做傻事,曾经的一切都过去了!”江昭月将江隐交给晋王看好,对洛绾婳劝道。
如水的夜色中,微弱火光描摹着她绝美的容颜。
她惨然一笑:“过不去,我苟活于世的唯一目的,只是为父亲平反冤屈,如今心愿已了,我也该随我的家人去了。”
“能过去的,你还有我,还有江隐,他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我们都会陪着你的!”江昭月见她一心求死,红着眼劝道。
江隐已是泪流满面。
当初被抄家,江隐年龄小才没被流放,但也沦为奴籍,又因为生的漂亮,总有人图谋不轨。
还被人送到崔晁手中,他咬舌自尽才逃过一劫。
可他又醒了,还哑了,但还活着,沦为乞丐活着。
后来,是小姐救下他,给他饭吃,给他衣穿,给他事做。
江昭月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江隐就是洛绾婳的小弟,都是蒙冤的洛府的孩子。
洛绾婳惨然笑着,眸中神色复杂。
“你是安乐县主,是晋王妃,绾婳不过一介风尘女子,我们终究不一样,京中官宦人家的小姐,谁人不耻笑我,死,对我是解脱。”
“不!!!”
下一瞬,火折子落地,冲天的火光乍起,江昭月声嘶力竭的大吼着。
她以为只要为洛尚书平反冤屈,洛绾婳就能摆脱罪臣之女的身份,可以过上正常的日子。
可到头来,她帮她,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明明,都已经翻案了,为什么会这样......”
“绾婳!”
一道白衣身影风尘仆仆的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整个洛府,已是一片冲天大火,哪里还看得见人影。
“皇叔,绾婳呢?绾婳她在哪里?”
十八岁的七皇子不顾形象的跪在晋王面前,抓着他的衣角,抽泣不止,哭得像个孩子。
江昭月看着眼前的七皇子,这就是传言中护着绾婳的七公子。
江昭月揪着他的衣襟,红着眼怒吼道:“你不是说要一辈子护着她吗?你为什么没看住她?为什么?!”
七皇子眼中尽是悔意:“我不该说让她做妾的话,我不该,我不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
听到七皇子这话,江昭月忽然明白,绾婳姐姐临死前说的那句‘我们不一样’是为何。
“她性子最是要强,你怎敢说让她做妾?”
“我只是,不想她离开,她说要走,要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不想她离开,她的身份,做不了皇子正妃,只能为妾,我只是想让她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七皇子涕泪横流,不住的懊悔。
“皇子的身份对你就这么重要?你口口声声说着你爱她,离不开她,却不能为她放弃皇子身份,与她做一对平常夫妻,给她一个正妻名分。”
“是我对不起她。”七皇子跪在一堆废墟前,他凄惨的笑着:“呵呵,你以为我不想?我若没了皇子身份,如何能护她一生安稳......”
天明后,陛下还给洛家的洛府,最终还是随着洛绾婳一同消亡,化作一堆灰烬。
江昭月神情恍惚的离去。
“她说得对,那些发生过的,血淋淋的事实,改变不了,无法过去。”
她对洛绾婳说能过去,终究是自欺欺人。
若是能过去,重来一世,一切还未发生,她也改变了命运,就不会那般恨那些害她之人,除去那些害她之人。
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过去呢?
她只是用自己的方式,一点点,抚平了心中仇恨,让那些做坏事之人,付出代价。
从来,都没有过去......
半月后。
安乐县主与晋王大婚。
沈佩蓉和江承珏一大早就来了县主府,却连门都进不去。
“我是月儿的母亲啊,今日是月儿的大婚之日,一辈子就这一次,求求你们通融通融,就让我进去见见月儿,给她梳梳头吧。”
沈佩蓉对着门口小厮不住哀求。
小厮也很为难:“县主说了,不能放任何闲杂人等进去。”
“我是县主的母亲,这是县主的弟弟,怎么能算是闲杂人等?”沈佩蓉惊讶。
江承珏不想来的。
今日二姐姐大婚,他不想二姐姐看到他们,想起前世那些不公、伤害、痛苦,但拗不过母亲非要拉着他过来。
“母亲,我们远远看看就是了,二姐姐不想看到我们。”江承珏神色复杂的对沈佩蓉说。
沈佩蓉无奈,小厮分毫不让。
她没有办法,只能远远去到一旁,一会儿能看着月儿上花轿,她就知足了。
“太子妃驾到!”
一辆马车在县主府门前停下。
太子妃林诗瑶下了马车,径直进了县主府。
“她为何能进去?”沈佩蓉问出这话自己先愣住了,那可是太子妃啊,太子妃当然想进哪里进哪里。
她尴尬的转身,“当我没问。”
随着林诗瑶进县主府的,还有好几个大箱子。
江昭月一身红色喜服,头戴凤冠,看着院中那些大箱子,问道:“这都什么呀?”
“你最喜欢的。”林诗瑶笑道。
“我最喜欢的?”江昭月脑中是金灿灿的金子,与白花花的银子,不由口水直流。
二人心照不宣,林诗瑶又说:“昭月妹妹,谢谢你,没有你挡下那些阴谋,就没有如今的我。”
心思恶毒,当初陷害她反伤己身的江玉凝,已被以谋逆罪,判处秋后处斩。
“不用谢我,我有私心,并不全是为你。”
江昭月照着镜子,瞧着自己今日的发髻,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小姐,王爷到了!”金蝶银蝶拦在门口,与晋王过招,没过几招就被扔的远远的。
解决金蝶银蝶后,晋王如入无人之境。
林诗瑶笑着拦了拦:“晋王殿下,这样轻易就想带走我昭月妹妹?”
晋王抬手就要扔人。
江昭月连忙阻拦,握住他手:“你想清楚,这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不能乱扔,要有个好歹,小心太子跟你拼命!”
晋王顺势将她打横抱起:“没想扔她,等你呢。”
晋王抱着江昭月上了花轿,坐在系着红绸的大马上,一路朝晋王府去。
晋王与安乐县主大婚,唢呐声声,十里红妆,凡所过之处,沿街洒铜板,路过的狗都要叼上两个铜板走,这场婚礼,热闹非常。
侯夫人与江承珏沿路跟着,看着,侯夫人脑中开始浮现一些奇怪的影像。
脑中的一幕幕,她几乎承受不住......
直到眼瞅着江昭月进了晋王府,她才晕过去。
“母亲,母亲!”江承珏见母亲晕了,惊慌失措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