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低沉幽怖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他的身体在发抖,鲜血染红他的嘴唇,他看向顾飞雪时,眼睛里充斥着——“兴奋”?
不对劲,不对劲……
“连我精心准备的迷药都困不住你,不愧是剑魔白浮生的徒弟……”
顾飞雪压住怒火,伸出手来,冷漠地索要:“把解药给我。”
“……我还记得,在药王谷,你也是这么跟那女人要我的……”
药王谷的,女人?谁来着,哦……好像是那个饲养药奴的叫……白翎……
但其实被霍坚打伤之后,她就不太记得了,当时她一心只想着活下去,是信念支撑着她活了下来。
不,不对,不是信念,是藏在她心底里的另一个灵魂。
那时候她受了伤,意识也不清醒,就这么被副人格趁虚而入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换做她自己,一样也会救人的。
“你想多了,就算是换成其他人,我也会救的。”
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冷漠疏离,萧长松刻意把自己营造成破碎执着的疯癫模样,却仍然得不到多余的关注。
顾飞雪理性的过了头,仿佛温柔,感动这样的词汇不会在她身上出现,但其实不然,她在面对邢千里的时候,也会闹小女生情绪,也会吃醋,只是不会在萧长松面前表现出来罢了。
他挪了下身子,往后一靠,似乎是认命了,也不再问那些明知道答案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从怀里拿出解药,心甘情愿地抬起手,送了出去。
“闻过之后,药性就会慢慢消失,半个时辰后她就会醒……”
顾飞雪没有犹疑,从他手里接过,马上给徐镜荷解了毒。
余光瞥见他还坐在地上起不来,手按在胸口位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虚弱,嘴角的血迹也未曾擦去……这么一看,他倒确实有点可怜。
“喂,还不起来吗?”
他微微抬眼,顺势演了起来,表现得像是真的受了重伤一样,有气无力地控诉着:“昨日去找你我也跳崖了,山势险峻,不慎受了内伤,现在又被你打了一掌,哪里还起得来……”
“我看看。”
顾飞雪把他扶起来坐在凳子上,随即给他把脉,的确气息紊乱。
“你既然会调配迷药,那治疗这种内伤的药想必也难不倒你吧?你房里有没有药,我去拿。”
“没有……”
顾飞雪运功为他疗伤,还不忘在一边吐槽:“一门心思全用在歪门邪道上,有这东西怎么不放到薛无暇的酒里?”
“没机会。”
“所以就下到我的饭菜里来了?”
萧长松闭了闭眼,他这会儿脑子清醒了许多,什么邪念杂念都没有了,甚至开始主动认错。
“……我……我道歉。”他快速地眨了两下眼,还伴随着拱鼻子的动作。
顾飞雪挑眉,颇为期待:“好啊,那就现在吧,我听着。”
“现在?”
“不是你说的要道歉吗?这点诚意都没有?我没耐心,麻烦你快——点——”显然,顾飞雪没打算就这么轻轻放过他。
“对不起。”
声音很小,还口齿不清,顾飞雪抱着胳膊很不满意,“听不见,大点声。”
“对不起。”
“嗯,比起上一句,还是听不清楚,再来。”
其实她听见了,也听得很清楚,但她就是想继续为难他,谁叫他突然发癫,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区区几句道歉就想翻篇?没那么容易。
“对不起!”
声音放大了两三倍,咬字也清晰,实在是没什么可挑剔的点了,顾飞雪就说他声音太大,把她吓着了。
萧长松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这回声音适中,还很郑重,但顾飞雪还是不满意,甚至坐下来,单手托腮,继续盯着他皮笑肉不笑。
“已经说了七八遍了,你怎么还不满意?”
“喂,你搞清楚,是你做错了事,我只是让你道几句歉,已经很宽容了,你就这么不耐烦啊……”
“还要我怎么真诚?跪下来给你磕头?三跪九拜?”
“也不为过,来吧。”
什么?她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接受了提议?
“顾飞雪,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不以为意地笑笑:“我得寸进尺你能怎么滴?你觉得以你现在的状态能打得过我吗?”
上次被裴渊指导过后,她的武学造诣更上一层楼了,萧长松那点半路出家的功夫在她面前根本就排不上号,属于完全被碾压的状态。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萧长松难得吃瘪了。
“我闭嘴行了吧?”
“不——可——以——”
“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又不是小依,什么事都依着你……快点,三跪九拜,我等着呢!”
诚然,用硬碰硬的方式对她是无效的,还不如……卖惨。
说做就做,萧长松先是悄悄运功,含了一口血在嘴里,然后站起身,提起衣摆,做出一副马上要下跪的样子,再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把血吐出来。
一下子顾飞雪就从凳子上站起身,快步闪到他跟前,紧张兮兮地给他擦血,“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忽然一下子……气血翻涌……咳咳咳……”萧长松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她很紧张,计划很成功。
但是这样还不够。
“应该没什么事。等我给你道完歉,我再……自己回去……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咳咳咳……”
说几个字他就装病咳嗽,演得像模像样,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狠心让他继续跪了,顾飞雪自然也不例外。
“行了行了,都这样了还跪什么跪,我送你回去躺着,等下让人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计划通,但萧长松还要继续演拒绝。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一点点内伤而已,要不了我的命……还是让我跪下……”
他假装站都站不住了,身子一歪,不经意地就往顾飞雪身上倒,没办法,顾飞雪只能抱着扶住他,“算了算了,你就在我这儿躺着吧!”
这回萧长松没再假装拒绝,而是配合着被她扶着坐到床边。
“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坐着,我去找人请大夫。”
她刚想走,但萧长松抓着她的手还不肯放开。
“现在我的居所有随时暴露的风险,还是不要去找大夫了,我自己调息一会儿,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顾飞雪诧异地打量他,手腕有力,吐字清晰,看起来又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难不成是装的?
萧长松还算警觉,马上扯开了话题:“我要休息了,你带着你朋友出去吧。”
“……我可告诉你,今天这事先记下,等你伤恢复好了,还是得跟我道歉!”
说完,她就带着徐镜荷出了屋。
萧长松起身紧跟其后,等他亲眼看到她们两个离开,他才取来纸笔,沾上墨汁,在纸上写下寥寥几字——与我配合,除掉薛无暇。
他吹哨唤来了信鸽,将纸卷成一截塞进信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等他放走信鸽,他又急召来暗卫,耳语几句,似乎很快就要有大事发生。
而这一切,全都被躲在暗中的顾飞雪看在眼里。
暗卫……一直潜伏在这处宅院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难怪十绝宗一直没有人闯进来,原来暗中有人守护。
萧长松,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