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愿意唤我一声婶娘,我本应该高兴,但是却也有些惭愧。”
小妮婶娘略带叹息的语气刚一说完,知南便猜到了缘由。
“在我的心里,您永远是我的婶娘,是收留了我,救了我命的婶娘!”
“如果,不是您那时候收留了我,精心照顾、开导。或许,我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知南真心实意地感谢这个曾经给过自己如同母亲一般无二的慈爱的婶娘,她就像自己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束微光。
甚至有的时候,知南也会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小妮婶娘,她一定是天上的父母,冥冥之中的安排,不然这世界上,哪里就能够找到这样好心的人呢!
“傻孩子,受了那样大的委屈,你怎么就是临到离开了,也不说呢?”
“无论是我还是然然做下的,您都一样伤心,既然如此,就不要让您伤心两次了!而且然然,她是真心悔过的!”
“你不怨她?她哪怕先前不知道原因,可是后来猜也猜到了,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为你说上一句话!”
提起然然这孩子,小妮的心里,既是愧疚又是无奈。
她造就了如今这个性子,其中,又何尝不是由于自己一直以来的的疏于管教和大意呢!
“不怨。”知南的话轻飘飘的,却自有一股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听得小妮直掉眼泪。
“然然她只是太害怕了。她原本就让您失望了,她只是害怕您更加地失望。她平日里少言寡语,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孩子,默默地做事,努力让您忽视她的存在,努力让您不要想起她犯错的事实。甚至是央求我,偷偷地把戒指放回去。”
“这些,都不过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笨拙而浓烈的爱罢了。”
“然然她,其实同样也很爱您,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罢了。”
电话那头的小妮,早已泣不成声。
为她自己,也为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还有知南,那个即便世界以痛吻,她却仍旧报之以歌的孩子。
。。。
罗女士从小妮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虽然,她也由衷地有些佩服这个胸怀宽广,能够吞下委屈的孩子。
但是,娶进家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知南那种女孩儿,说深了,是胸怀宽广、有大爱,说浅了,不过是个单纯地习惯为他人考虑的傻孩子罢了。
这种女孩子,不适合进到他们家这样的高门大院儿里来,性子太软,镇不住底下的人和事儿,就只有被时代的洪流冲走的份儿。
如今虽然说起这些言之尚早,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不得不走一步看百步!
她的心里,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的儿子回到家时,那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想来,二人是闹了什么矛盾了。
或许,他只是图一时的新鲜,等这股劲儿过去了,等他慢慢地发现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和隔阂也就好了。
只不过,若是被他知道了陈知南的委屈,指不定又要怎么心疼呢!
罗女士想了想,决定将这件事情,先埋藏在了心里。
李维白原本心头着实不是滋味儿。
可是,人的精神头毕竟有限,再怎么强拗,也拗不过疲惫的大脑不是?
于是,他就这样痛痛快快地睡了整整一日。
他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被母亲罗女士,悠悠地喊醒的。
李维白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房间里的小桌上,摆满了珍馐。
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儿,让他这个饿了一天没有进食的人忍不住地口水直流,简直将肚子里的馋虫全部都勾了出来。
他顶着还未完全睁开的惺忪睡眼,和一头鸡窝似的头发,赤着脚便往小桌上走去。
“哇!”
罗女士见他如此地没规矩,连拖鞋都忘了穿,不由得教育道:“你这孩子,像什么样儿?”
“唔,您都不知道我饿了一天啦!”
“饿了多久,也不能忘记了规矩!没有规矩可不成方圆!”
“好好好!”
李维白此刻美食在前,可没空和母亲大人皮!
等到他一顿风云残卷的饭饱之后,才终于发现了母亲的不同寻常来。
因为陈知南的事情,母亲一直都满脸愁云地对着自己。
可是,眼前的母亲,却笑意盈盈满脸慈爱。
这。。。
“母亲大人,发生什么好事儿了?”
“哪有什么好事儿,左不过是母亲自己想通了。”
“嗯?”
罗女士粲然一笑,没有说话,抬手之间又给李维白添了一碗热汤。
“对了,你是不是把人家情情一个人扔在游轮上了?”
“啊。。。我给忘了!”
砰!
罗女士毫不犹豫地就给了自家儿子一记爆栗。
“你这脑子,都能记得什么,你自己说说!”
“妈,我真对她没那个意思!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而且,我和陈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可就是说不出原因,我觉得啊,我可能和她天生相克!”
“你这孩子,为了拿话堵我,张口就来是吧?你就算不喜欢人家,也得考虑考虑到两家人的脸面吧?你这样行事,把李、陈两家人置于何地啊?”
罗女士现在倒是不担心陈知南那档子事儿了。
自从知晓了落霞镇上所发生的那件事情的原委,她就摸清了陈知南的性子。
况且,虽然不知为何,但是看她那个样子,也还没到非自家孩子不可的地步。
只要两人不是情比金坚,那便有得转圜。
可是,陈家那边的关系,是万万不能够闹僵的。
这对两家人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北面儿的豺狼,可是一直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块儿呢!
罗女士想起,这些日子,丈夫一直殚精竭虑地往返于家里,和办公场所,一刻也未曾松懈过。
就连书房里,进进出出的也都是些往日未曾打过交道的面孔。
她的心里,便明白了,这一次的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了!
想要新树长得好,终究是要把后继无力的百年老树拔了根儿,才好给新生的力量挪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