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嗖!”
适才被巨大的坠落声惊得四处飞散的鸟儿,此刻又全都三三两两地飞了回来。
鸟儿扇动翅膀的声音,宛如细细的沙粒在空中舞动,像是轻飘飘的音符,给人一种轻盈而又自在的感觉,仿佛适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幻泡影。
而就在何众正聚精会神地和电话那头的神秘人报告进展之时,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知南的手缓缓地动了动,她努力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可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很快,她又重新陷入了昏迷。。。
“你说什么?”
许慕之神色紧张地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李维白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道:“他不是向着陈则意去的吗?为什么会动陈知南?”
李维白见好友周身都是暴戾之色,当下也不含糊地回到道:“本来是已经将陈则意打昏过去了,可是陈知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那里,就。。。就连她一起带走了。”
“她死了吗?我问你她死了吗?”
似乎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许慕之没有丝毫地放松,他死死地看着李维白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一个可能。。。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李维白无声的回答!
呵呵!
刚才还成竹在胸的许慕之,此刻却丝毫没有了大仇得报的喜悦,他像一个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人一般,攀着李维白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李维白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许慕之,瞬间便明白了,自己之前那些隐隐约约的猜想,都是对的!
也许,早就不知何时开始,许慕之就已经爱上了陈知南。
可是,一直以来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或者说他强制让自己逃避,甚至从来不去正视,关于自己那内心深处疯狂生长出来的情愫。
有些东西,在眼前的时候,尚且不知道去珍惜,可等到一旦失去了,便是任你再如何地万般悔恨,也回不去了。。。
李维白不忍心见到眼前的好友,往后余生都一直生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便蹲下身来,直到与许慕之视线齐平,然后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就算陈知南没有跟去,没有出事,你又能怎么样呢?”
“。。。”
“你要如何和她继续相处下去?假装若无其事?你没有这么伪善吧,大哥!”
李维白的话,一字一句地敲击在了许慕之的内心深处。
是啊,就算她还活着,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何众是自己要找来的,除掉陈则意也是自己示意的!
可是,此刻心底那揪心一般的痛彻心扉也是自己实实在在能够感受的!
呵!
许慕之脸色煞白地呆坐在地,久久没有言语。
李维白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欲在此多加打扰,将一地冷清和冰冷,留给了正在独自发呆的好友。
以他这么久以来对许慕之的了解来看,或许现在,相比较于有人陪着,许慕之应该更倾向于一个人独处。
许慕之静静地想着李维白适才的那番话,不由得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抬头看着头顶上寂静的夜空,仿佛一汪巨大的黑色水域,似乎下一瞬,就要将自己吞噬下肚一般。
可是,细看之下,那微弱的点点星光点缀其上,又看使它起来,没有那样可怕了。
在无边的黑暗面前,那样微小而羸弱的星星,更显得格外的勇敢、孤高。
一如当年,许慕之深刻的记忆之中,当初那双满是自己的,格外明亮的双眼。。。
一切都回不去了!
“嘟嘟嘟”
刚走出许家老宅大门的李维白,接到了底下办事之人的电话。
他神色幽深地皱起眉头,按下了接听。
“什么?”
“你说陈知南没死?还在医院抢救?”
“是的,我们的人一直偷偷地潜伏在附近探查情况,装作是附近居民的一个兄弟,亲眼看见救护车在现场对陈知南进行急救处理,嘴里还说着,有呼吸之类的话,现在人应该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室里抢救!”
“哪个医院?”
李维白听完属下报出一串医院名之后,神色复杂地抬头,看了看许慕之所在的二楼。
他正魂不守舍地看着天空,仿佛屏蔽了所有,周遭所发生的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李维白从未见过这样失态的许慕之,除了他母亲去世的那一次。。。
如果,此刻的许慕之稍稍地偏偏头,就能够看见楼下的李维白眼里那不停地闪过的晦暗不明的目光,凭借他的聪明,一定可以猜到事有转机。
可是,他没有。
他仍旧自顾自地任由自己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
都说人在悲伤的时候,脑海里面的所思所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现在的许慕之也一样!
那是许慕之记忆之中,与陈知南的第一次见面!
“你好!我叫许慕之!”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小女孩儿无声的低头不语。
许慕之瞧得分明,那张前一秒脸上还洋溢着微笑的面庞,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里还闪着光的小女孩儿,却在看到自己之后,突然之间就不笑了。
好像一朵盛开得极其美丽的鲜花,突然枯萎了下去。
尚且未经世事,又从小便是天之骄子的许慕之哪里会明白“自惭形秽”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还在心里苦恼地想着: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让她变脸变得如此之快。。。
后来,见林枫阿姨,煮了一大桌子的好菜招待自己和妈妈,许慕之好不容易在妈妈的脸上看到了那久违的真心实意的笑容,那是不同于杂志,以及那些在外应酬的场合中的标准式笑容。
那时候,许慕之是真心的感谢陈知南一家。
直到,林枫阿姨面露难色地提起借钱的事情。。。
他见谈话内容敏感,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陈知南,心里隐隐地有些担心,是不是会触及到小女孩儿的自尊心。
可是,他看到的,却是正在低着头,不知在摆弄着什么东西,对眼前的一切都表现得漠然、毫不关心的人!
他突然之间,有些恼怒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原来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只是看着灵动可爱罢了,实则毫无羞耻之心可言!
少年人的情绪就是这样子藏不住,如此地容易显现在面子上,以至于这么久以来,陈知南对许慕之的误解,也一直深深地藏在心底。
可是,表面上看着软弱、顺从的陈知南,却又是如此地有着自己的骄傲,这一藏,便是这么多年。
后来,他们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