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将知南打得头晕脑胀、眼冒金星。
也更加让她确定了,这人不是为了钱而来。
一定是有着什么私怨!
只见,他将后座上昏迷不醒的陈则意,扛在肩头上。
然后,用刀尖指着知南。
示意她站起来、走!
知南看着这个人凶狠恶煞的眼神,当即不敢再多加磨蹭。
她的手心攥得死紧,但面上仍旧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生怕被看出一点儿的端倪。
唯一欣慰的是,爸爸头上的血,已经止住,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知南的背后被刀尖紧紧地抵住,她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地往没有护栏的烂尾楼楼梯上走去。
天已经全黑。
在这没有遮挡的空地上,夜风肆无忌惮得呼呼刮着。
这座空旷的烂尾楼仿佛遗世独立的孤高美人儿一般矗立在这片偏僻的地块上,孤芳自赏着。
四周荒无人烟,哪怕大声地呼救,都无人能够听见!
“停!蹲下别动!”
估摸着大概到了顶楼,知南感觉到耳旁的风声,更加地大了。
黑衣人方才让她停下。
知南面对着他,在一旁蹲着,手心里因为紧张和害怕,早已经布满了汗珠,手心里的东西又异常地滑溜,知南害怕一个握不住便失去了这唯一的自救机会。
便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得将它慢慢从手心里挪到手指上。
那是知南刚才在被打下车之前,慌乱之中随手抓到的一块小小的铁片。
知南的目光一刻不敢放松地观察着黑衣人的动静,手上也在一直动作着。。。
只见黑衣人看了看一旁废旧的铁桶,然后将知南爸爸拎了起来,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向桶内。
知南心急如焚地观察着那边的情况,一只脚微微曲起,做好俯冲过去的准备!
没过一会儿,只听见水声传来,然后是爸爸拼命的挣扎。
黑衣人见知南爸爸清醒过来之后,便松开了手。
失去了支撑的陈则意,很快便倒向了地上,强烈的窒息感席卷全身,他一边拼命地咳嗽,一边拼命地呼吸,极度痛苦地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胃部,在地上难受得痉挛着。
“呵呵!”
那黑衣人见知南爸爸这样一副狼狈的模样,显然很是满意,冷冷地笑了出来。
待到陈则意缓过气来,闻声看去,很快他便忆起了眼前人,就是在车库将自己打晕的那个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
“呜呜呜。。。”
还没等那黑衣人回答,知南便在一旁呼喊着。
陈则意看向自己一脸泪痕的女儿,竟然也在这里,不由得心急如焚。
他刚想站起身来,走到自己的女儿身边去,可是还没等他站稳,眼前便传来阵阵晕眩,让他感觉到满眼发黑,又重新倒了下去,嘴里还在“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
“你抓我女儿做什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放过我女儿!”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他将脸上那蒙的严严实实的口罩摘下,然后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她竟是你女儿?”
“原本我是不想要她性命的,可既然她是你的女儿,那就和你一起死吧,黄泉路上,做个伴!”
看着眼前陌生的面孔嘴里说着令人胆寒的话,陈则意不解地问道:“我们无冤无仇,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取我们父女二人的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可笑!”
那人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嘲讽地看着陈则意。
“你竟然说与我无冤无仇?好,那我就让你们父女俩,死个明白!”
只听他声音沉重地报出了一串地名。
陈则意听完,被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直愣愣而疑惑地盯着眼前的人。
知南知道,那是越市的码头,许慕之的爸爸出事的地方!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心底生出。。。
还未来得及去细想,眼前的人又开始了动作。
知南的一颗心瞬间就被提了起来,生怕他挥刀走过来,只得一边装作害怕地往石柱旁边慢慢挪动,一边加快手上的速度!
只见黑衣人看了看已经无力地瘫倒在地的知南爸爸,又看了看手被绑住,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陈知南。
似乎是认为这样的两个人,对自己毫无威胁。
他索性大手一挥,将面上的遮挡物,尽数除去。
一张黝黑而布满风霜的青年男人的面庞,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浮现在了知南和爸爸的面前。
。。。
他竟然敢?
如果是一般的绑架勒索,那么绑架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被绑的人看到他的真面目的。
而现在,他自己除去了伪装。
那就证明。。。
他没想放过眼前的两个人活着走出去!
自己身后的绳索太过坚韧,还需要一些时间!
知南见他正拿着刀,一步一步地往父亲所在走去,脑袋一热,便开口道:“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果然,那黑衣人闻声回头,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瘫坐在地的陈则意便惊恐地大叫道:“别!”
自从这人,说出那码头之时,陈则意便心下了然了。
虽然,不是自己主动作下的孽,可却也是实实在在与自己有关,而且。。。女儿也在这儿!
要是早知道有今日,自己不如随许父一起去了啊!
“哈哈哈哈哈!你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你做下的龌龊事?我偏要好好说道说道!”
那黑衣人神色张狂地说道:“我既然说了要让你们做个明白鬼,就让你们再明白到底!”
突然,他眼神一狠,将手中的尖刀竖起,狠狠地就往陈则意的大腿上刺去!
“啊!”
一阵痛苦的嘶喊声在这空荡的烂尾楼里回荡着,凄惨又渗人!
知南流着泪祈求着:“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可是那黑衣人,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地看着知南,阴狠地继续说道:“我叫何众,我有一个刚刚考上大学的弟弟,叫何群!”
“那一天,本来是我和老头子一起去码头出船,可是我却发了高烧,我弟弟替我去的。”
“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一替,他和老头子,就再也没有回来!”
“你说要我放过你们?可是你爸爸,当初怎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弟弟和老头?”
何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最后一句,他眼里的恨意,都化作了数把无形的刀刃,一柄一柄地刺向已经呆若木鸡的知南。
“什么不放过?码头的事情,和我爸爸有什么关系?”
知南此刻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只觉得自己身旁周遭都安静了下来,她镇静得有些可怕。
可是,哪怕知南此时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却还是抵挡不住眼里的泪水,依旧在一滴一滴地落着。。。
仿佛一个只会麻木流泪的木偶。
都说人不会面无表情的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