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鱼嘉出师后,提起心爱的桃木剑,开始了独属于自己的云启之旅。
临行前,沐瑶抱着她哭成了个泪人。想当年面对那么多压力她都没有哭得稀里哗啦,如今却舍不得女儿出门遭受半点儿罪过。
鱼珩倒是看得很开。孩子嘛,多闯闯才能成长。再说闺女的功夫那么好,也吃不了什么亏。
望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沐瑶又一次无比惆怅起来。忽而又想到了许冉冉,心里划过一丝安慰。
她的小女儿今年七岁,性子乖顺,日日舞文弄墨,继承了她和许倾城的绘画天赋,又得了李太傅的学识真传,小小年纪已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美称,每日向她问亲的高门朱户、皇亲国戚数不胜数,不过都被许倾城一一婉拒了。女儿还小,他要放在身边多留几年。
沐瑶的夫君众多,许倾城得了许冉冉这个宝贝后日日寸步不离,除了拼搏仕途以外,所有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闺女也是争气,脑袋瓜特别好使,一点就通,才七岁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论及武功,只能说没缘分。
在她四岁那年,沈初堂手把手地点拨她,悉心教了半年,还舞不出最基本的一套启蒙剑法,令他嗟叹一声,不得不放弃了教许冉冉学武的念头。
魏无殇见状,主动揽下了沈初堂做不到的事儿。他完全照搬了教导鱼嘉的一套,没想到许冉冉的性子与鱼嘉大相径庭,学一天哭一天。最后实在不堪忍受告状到了沐瑶那里,顺利回到了亲爹身边。
至于沐瑶的几个儿子中,小的还在襁褓之中,只有鱼哲已经长开,完全继承了沐瑶和鱼珩的仙姿佚貌,帅得惊天地泣鬼神,可谓是大允所有女子心中的梦中情郎。只可惜上个月被高祖又喊回了仙洞闭关,出关之日遥遥无期。
沐瑶想念儿子,隔三差五地盯着鱼珩去问曾祖,鱼珩不敢,又托了他爹,鱼晚舟亦不敢,又一路找上了鱼观雄。鱼乃骞被烦得不行,只得应下半年后放人回去。
接下来,让我们把话题拉回侠女身上。
自鱼嘉出府后,便朝着南疆而行。
她季爹爹是南疆皇,弟弟季安澜是南疆太子,到了那里天塌下来都有人罩着,就是气候炎热了些,只有晚上才能凉快出行。
一路向南,途经一座小城。
“八里镇。”她透过幂篱仰头低声念道。
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抖了两下细细看去,才行了三十里路。
长叹一声,收起舆图朝着前方的一家酒楼走去。
“这位姑娘,请问杨柳镇怎么走?”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空气中好像还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醇香。
鱼嘉回眸,眼睛陡亮。此人好相貌!比她爹帅,没她哥俊。
“大叔,你问我?”她的神色有些茫然,街上那么多人不问,怎么偏偏挑中了她这个外乡人呢?
大叔?
戚晟猛地一噎,瞪大了星眸,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鱼嘉。
这姑娘眼睛长歪了不成?
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朝气,哪里看出上了年纪?
“姑娘,在下今年二十有一,不若喊声大哥来得合适。”戚晟稳着面皮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这位大哥,我也是外乡来的,不晓得杨柳镇在哪里。”鱼嘉又一次细细打量起他来。
“姑娘,我刚见你手里有张舆图。”戚晟不死心地提点道。睁着眼睛说瞎话,世风日下!
鱼嘉顿时明白了,定是这人刚才走在她后头跟了过来。可是那张图上并没有标注杨柳镇这三个字眼啊。
想归想,她还是好心地把图递了过去。
戚晟连忙道谢接过,一寸一寸地端详起来。
“怎么会没有呢?怪哉。”他心中抓狂。师父让他去那儿赴约十八年前和友人定下的比试约定。眼瞅着还有三日就要到期了,现在连个路都找不着,如何是好?
“这位大哥,不若你再沿途问一下他人?或者你上府衙去问问?”鱼嘉好心提醒道。
“不瞒这位姑娘,你说的法子我都试过了,没用。”戚晟垂头丧气道。他现在又累又饿,师父给的盘缠也用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半两银子,他不想再吃烧饼了,好想下馆子大快朵颐一顿。
“你说的那个镇会不会曾经改过名字?上一回你去那里是什么时候?”鱼嘉思忖了片刻问道。
“十八年前我师父去过。”
咕噜咕噜。。。
胃囊的空叫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戚晟俊面一红,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姑娘,多谢提醒,就此别过,我们有缘再见。”说完一个闪身不见了踪影。
“移形换影,好俊的功夫。”鱼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怔道。
这速度不禁让她想起了黎晏哥哥。去年新元吃团圆饭时他来过,翌日又匆匆回了毒谷。
娘亲告诉她因为时爹爹一直陪在娘亲身边多年未归,毒谷现在把黎晏哥哥当成下一任谷主培养了。
鱼嘉沿街吃了碗抄手,往南继续行了半炷香的路程,赫然又望到了那抹熟悉的蓝色身影。
他好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石阶上啃着烧饼,眉头都快皱到天上去了,左手里攥着几枚铜板有节奏地抛上抛下,像极了她娘曾经救济过的一批南钺难民。
“这位大哥,你还没找着路吗?”鱼嘉上前狐疑道。
戚晟抬眼,面皮一紧。师父不是常说大允的年轻女子甚少吗?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着这位姑娘?
顿时不动声色地将左手缩回袖中。
就他兜里那几个钢镚连个像样的住宿费都拿不出,哪好意思在姑娘面前丢人。
“是你啊,好巧又遇上了。”他尴尬笑笑。
“你去杨柳镇做甚?和我说说呗,也许我能帮上忙。”鱼嘉的同情心泛滥开来。
要不,一会儿她去附近的暗殇据点让叔伯们帮着查查?只是这么一去会暴露行踪,说不定以后行走江湖就一直有人暗暗跟着了。
戚晟叹了一口气,把师父的交代告知了鱼嘉。
“你说你师傅的友人叫方天行?”
“怎么,你知道他?”
鱼嘉会心一笑。难怪这个大哥哥一直问不到他的住址。方天行是湘山派的掌门人。他以前并不叫这个名字。因为他是自己亲亲老爹的大客户,所以她才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带你去。方伯伯现在叫方骥山。”
这名字还是她爹为方伯伯改的,说是原名不好,聚不起财。
那一次他爹小赚三百万两,豪气万丈地给了她娘亲,然后她娘亲后全数给了她。如今她的小金库已有三座,马上就要满上第四座了。
鱼嘉热情地请戚晟吃了顿大餐,和他一路并肩前行。日落时分,两人顺利到达了湘山派的门口。
但是令他俩意外的是,方伯伯家的大门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哀嚎声不断从里面传出。
戚晟面色一沉,让鱼嘉即刻离去,转身朝里匆匆掠去。
鱼嘉一愣,浑身的血液止不住地沸腾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