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回到太傅府邸时,红日仍未西坠。
赵煜焦急地守在大门口不时地张望,当见着李旦的身影后,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马车怎么换。。。”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见一位身着淡灰色衫袍的绝美儿郎随后一起下了马车。
“这位是。。。?”赵煜晕晕乎乎地问道,似乎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俊美的儿郎,一时竟然看迷了眼儿。
莫不是新姑爷?
他在心里暗暗思忖道。
“赵叔,这位是时公子。今早在道上裂了一只车轱辘。多亏了时公子送我回来。”
沐瑶担心越解释他老人家想得越多,干脆说个首尾,将中间全部跳过。
时镜禅朝沐瑶望了一眼,旋而拱手向赵煜问了个好。
车坏了?
赵煜回礼后,连忙细瞧了一遍沐瑶。今早的雨势滂沱,下得可急了!
“我没事儿,一切都好,您别担心。对了,今日有谁问起过我吗?”沐瑶岔开了话题。爹那边知道了真相也无妨,就怕魏无殇和许倾城来寻过她。
赵煜感叹道:“今日巧了,徐尚书家的小公子与诸尚书家的千金订婚,老爷退朝后就随他们一起去了徐府赴宴。几位姑爷暂时没有来过,就是菡萏姑娘和芙蓉姑娘听说您回来了,特意来寻过您。”
邯郸和芙蓉两人如今住在水云间,经营酒楼也越发得心应手。
“李旦,我们去水云间。”沐瑶有好长一段时日没有见着那两位姑娘了,是该去看一看了,说不定会有季祁的消息。
“大小姐,要不您先和时公子用过晚膳再去?”赵煜恨自己多嘴,眼瞅着沐瑶累了一天,一步未入府邸,这会儿又急着出门。
“赵叔,不用麻烦。我和时公子一会儿上楼里用膳。”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能留未婚儿郎在家中用膳?这不是吃饱饭闲嗑牙——没事找事么。
“镜禅,我请你去水云间用膳如何?那家是我开的酒楼,味道不错。”沐瑶的笑容格外温软,映照在时镜禅眼里犹如万丈光芒,宛若一朵绚丽的太阳花在他的心海绽放开来。
二十五年来,第一次有姑娘请他上酒楼用膳。时镜禅浅笑着点了点头,手中拨捻佛珠的速度亦不自觉地快上了一分。
两人随即重新登上了马车,朝着水云间驶去。
路经一间宅邸时,沐瑶忽而瞥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踏雪乌骓,巨顶华盖,金丝老楠木的车架,繁复的木雕花纹。
这是——尤长青的马车。
上京那么大,他也住长笛街?
沐瑶撩起身后的拢帘。那座宅子她记得之前是盐运使吴大人的府宅。
“怎么了?”时镜禅瞧着沐瑶满目震惊的样子,不明所以地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大约是看错了。”
沐瑶眼前闪过尤长青的身姿。今日在阳光下她看清了儿郎那头格外引人注目的发色。云墨之间带着点点绿色的光芒,恍如碧波荡漾,美得像一只来自山野间的精魅。
慕蝉园内,尤长青取出袖中的短赤玉笛,放在唇边吹奏。
诡异的曲调悠悠扬起,瑰琦园中司徒灼的身体立即有了反应。
皮下寄生的活物一只一只骚动起来,惊得轮守在一旁的黎晏哇哇大哭。
司徒弃,公孙离和鱼珩闻声赶来,见司徒灼正扭曲地支着身子朝着大门挪去。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详。去!”
随着鱼珩道出的一连串口诀,八道黄符从指尖飞出环绕在司徒灼周身。
“镇!”
他双手结印,空气涌动,虚空之中点引天地之火,燃尽世间尘浊。
司徒灼的身子猛地向后飞出砸上大门。
“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虫血。
黑血中的活物明显长大了一圈儿。
鱼珩面色骤变!原来连日来的休战,是那人的缓兵之计,为的就是等成虫的最后一刻。
一旦那些幼虫和虫卵全部长成,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司徒灼。
鱼珩单独给司徒灼安排了一处院子,在四周布上阵法。
他在阵符里加入了一滴心头血。倘若那名老者破得此阵,怕是得带着司徒灼回青囊庄避险了。
慕蝉园中,一簇簇锦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落成灰。高大的护院果树一棵接着一棵枝黄叶落。尤长青脚下的虫潮呈旋涡式喷散,吞噬着周围所有的生气。
“六丁六甲护身阵。”他敛眸冷呵,倒是小瞧了这个小术师。
诡异的笛声再次回荡在空中。阴风骤起,园中的上方黑云密布,笼罩着一股浓郁的死气。
虚空之中,护身结阵裂纹迅速蔓延。
鱼珩心下惊颤,数十张黄符飞出,从四面八方加固阵身。
公孙离、黎晏和司徒弃三人望着悬浮在空中的几圈符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一群人目露异色地围在吴大人的老宅门口。李长安的马车途经此处,缓缓停了下来。
有人认出了李太傅,连忙上前问安。
“这座宅子,如今有谁在住?”李长安微微颔首,询问着来人。
“回太傅,这座老宅从去年年头就关着了,听说前两天才有人买了下来。”
“慕蝉园。”李长安心中默念着牌匾上的新宅名。
漫天的火烧云与园内上空的墨云形成强烈反差。若非亲眼目睹,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奇景。
“嗵嗵嗵。”有力的叩门声响起。
园中上方的奇景在一息之间烟消云散,漫天的彩霞与四方无缝衔接,一张完美无缺的画卷再次铺陈开来。
“没人?”李长安捋了把白须又驻足了一小会儿,登上马车离去。
尤长青被迫中断斗法,喷出一大口鲜血。
今日有所暴露,此地不能再留。
他强撑起身子走到门口,开门的一霎那,虫王剧烈地挣扎起来,胸口一阵血气翻涌,昏厥倒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