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郡依旧繁华,美得像一幅画卷。
熟悉的古朴建筑,熟悉的街巷,熟悉的官树,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熟悉花香令沐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轻轻地离去,轻轻地归来,心情变得无比踏实。
“沈郎君、魏郎君、萧郎君,瑶瑶这几日就在赫连府邸静养,你们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吧。”赫连允不咸不淡地说道,压根儿就没有请三位进去坐坐的意思。对于沐瑶中蛊涉险之事,他至今心里耿耿于怀。
沈初堂和萧斗雪自知理亏,面色不虞地拱了拱手,做了妥协。
魏无殇可不卖赫连允的面子,越过他,冷冷地看向沐瑶道:“你不是说以后都会住在我那儿吗?”
但凡沐瑶敢说一个“不”字,休怪他不给赫连允面子!
宽袖之中的青霜剑赫然露出了它那尖锐的寒芒,沐瑶眼中陡然映出两道冷焰,脑袋一个劲儿地点头,口吻极其温柔道:“无殇,今日大家都很累了,你看都到赫连府邸门口了,我总得问候一下长辈。过几日你陪我回上京看看爹吧?”
魏无殇瞅着她那娇弱的身子骨,这几日确实瘦了不少,连着那一对饱满都小了一圈儿。
“行吧。这几日你就在赫连府邸歇着。”他心里不爽,却也不想沐瑶大热天的多做折腾。紧着看向沈初堂和萧斗雪的目光更冷了。这两人一个疯,一个蠢,多瞧一眼他们就上火,转瞬间一个纵身拂袖离去。
魏郎君好生潇洒!
鱼珩在一旁默默吃瓜,瞧着魏无殇那飒爽的拂袖之姿,崇拜极了。
他暗戳戳地打量起沐瑶,此女性情甚好!比他娘和祖母和气多了。
在家中,那两人是一个比一个凶。他、他爹和他爷爷的地位是一个不如一个。
自从祖母仙逝后,他爷爷才有了话语权,自己和老爹的日子渐渐变得顺遂多了。
就好比这姑娘住在哪位夫郎府邸还会轻声轻气好言好语地向夫郎解释,就令鱼珩格外震惊。
若是换成他娘,但凡他爹有半句质疑,早一个巴掌呼上去了。不过他娘嫁了三个夫郎,只得了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青囊庄,所以他爹无论大事小事皆顺着他娘的心意。久而久之,他娘那本就牛气的脾气变得越发一飞冲天,不可一世。
太爷爷几年都见不着一面,如今全靠他爷爷压其一筹。
萧斗雪听闻沐瑶要带魏无殇一起回大允,心中顿时打翻了五味瓶,拉过她问道:“娘子,我还没见过你爹呢!带我一起回上京可好?”
“你好意思见他老人家?”赫连允当即回怼,沐瑶只提了带魏无殇去,他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他现在妻主好像特别喜欢魏无殇,到哪儿都想要带着他。
萧斗雪心虚地缩了回去,努了努唇,不再多言。
其实你不是我不说,岳父大人又怎么会知道?
但凡今后他在岳父大人面前抬不起头,定然是赫连允搞的鬼!
“我累得话都说不动了,你们不累吗?有什么话等休息好了再说。”沐瑶面色微红,她有注意到鱼珩大师以及身后毒谷三人那津津有味的吃瓜眼神。
待沈初堂和萧斗雪离去,沐瑶终于舒了一口气。
赫连允将鱼珩大师和毒谷的三位友人安顿好后,命人将车上的司徒兄弟俩扛下。不知是不是公孙离给司徒弃吃了什么丹药,他至今昏迷不醒。斟酌了片刻,决定还是将这两人安排在与公孙离同一个院落。
沐瑶归家后,府里上上下下异常高兴。尤其是赫连甫见着孙媳妇安然无恙地归来,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眼里溢满了激动和喜悦,当即重重谢了鱼珩大师和毒谷的三位友人。
鱼珩捧着手中的两千万两银票以及一座位于兰陵郡繁华区三进三出大院子的地契,心中如同脱了缰的野马,驰骋在平野之上昂首嘶鸣。
真是太振奋人心了!莫非他是什么财童转世?这吸财之力恐连神兽貔貅也望尘莫及。
赫连甫无比慈祥地凝视着鱼珩,他的容貌和毒谷少主时镜禅不相上下,皆属世间罕有的绝色。不过——他还是臭美地觉得自己年轻那会儿更俊上半分。
鱼观雄当年对他的妻主有救命之恩,虽然早已重重谢过,但这份恩情他永生铭记。
如今鱼观雄的孙子又救了他的孙媳妇,此乃善缘,非俗物能抵。
而公孙离、时镜禅和黎晏瞧着手中的重礼,却没有鱼珩那种激动之情,反而觉得烫手得很。
那株“八仙草”对于时镜禅而言意义重大,相比“活神仙”,更为珍贵。
公孙离抖了抖脸皮,心中有了权衡。而时镜禅并不想收下这份来自赫连府邸的心意,之后将它又赠给了黎晏。
黎晏一夜暴富,一跃成为了毒谷之中最为富有的孩子。
沐瑶和赫连允回到秀水苑中,疑惑道:“阿允,我怎么没见着呦呦?”
按照以往,赫连晴早该出现了,定会一头扑进她的怀里撒娇。怎么今日连人影儿都未瞧见?”
赫连允面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如实道:“呦呦随大伯和大伯母去了许相的府邸,估摸着应该快回来了。”
许相府邸?
沐瑶眼神陡然一亮,莫不是呦呦真看上许礼成了?
先前婆母让她回兰陵郡探探赫连晴的话来着。那时赫连晴的态度模棱两可,没有拒绝也没有点头。
“他们只是带着呦呦前去拜会,探探她与许礼成两人的心意,并不是议亲。”赫连允回道。
沐瑶微微颔首 ,许礼成的性子很好,乐观向上,积极进取。呦呦若是能与他结为连理,定能幸福无忧,和和美美。
“瑶瑶,此次你去毒谷之事为何没有事先告知予我?”赫连允的眼神转瞬间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少有的锐利之色。
沐瑶心头一跳,猝不及防的问题宛若一道惊雷朝着她的头顶轰然精准劈下。
“当时初堂没说吗?”沐瑶扬起茫然的美目不解地看着赫连允。
装死就行了。她不信赫连允会为了这个特意去找沈初堂对质。
“恩。”赫连允若有所思地拧了一下眉头,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找沈初堂打一场,否则他下次还敢。
沐瑶背过身子吁了一口气,转身进了盥洗室。日思夜想的大浴池总算给盼到了。
片刻,赫连允耳畔响起了潺潺水声。他望向浴池方向,眼中的旖旎之色渐浓。
跨出一步后,猛得又将脚缩了回来,滚了两下喉结,大步迈出了房门去了公孙离暂居的百竹院。
院里,时镜禅和黎晏都在。而司徒弃已经苏醒过来,正紧张地看着公孙离为司徒灼施针。
时镜禅见赫连允来了,迎了上去,对赫连老家主的重礼再次表达了感谢。
两人寒暄过后,赫连允低声问道:“时少主,灼小郎君的病如今怎么样了?”
方才他有命人将那株八仙草的叶片送来,如今毒谷与他的妻主互不相欠,赫连允希望他们三人尽早带着司徒兄弟俩离开兰陵郡。
时镜禅回眸望了一眼,沉思片刻道:“师叔祖正在想法子将他体内的活物逼出。”
他在心里重重叹了一声,对于司徒灼的遭遇深表同情。这位十几岁的小儿郎的皮下不止有着数不清的成虫,血液里更是流淌着无数的幼虫和肉眼不可见的虫卵。
时镜禅很想告知赫连允真相——司徒灼的病已经超出了师叔祖的能力范围。只是师叔祖异常坚定,像着了魔似地不停地想尽一切办法尝试。
自他进了百竹院,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就为司徒灼救治。
赫连允凝视着公孙离的背影,他似乎明白了为何他会如此坚定地救这名小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