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见我心绪不宁,也不好责备,只好对两位嬷嬷陪笑道:“两位嬷嬷辛苦了,请随我到前厅喝碗热茶,待阿蛮先去沐浴再为她更衣,你们看如何?”
两位嬷嬷知道事态紧急,出宫前陛下就交待一定要尽快接人进宫,切勿耽搁,怕的就是太上皇突然薨了,这喜事就办不下去了。
于是桂嬷嬷笑着说:“喝茶就不必了,奴婢可随二小姐一同前往沐浴更衣,陛下吩咐一定要尽快进宫,时辰耽误不得。”
杜夫人见桂嬷嬷这样说,也不好阻拦,朝伊平递了个眼色,伊平连忙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看也不看,一股脑塞给桂嬷嬷。
杜夫人笑着说:“小小意思,两位嬷嬷拿去分了喝茶。”
桂嬷嬷看着这一叠银票,目测都有好几千两了,这可不是小小意思了,而是大大意思了啊。
桂嬷嬷高兴得脸上都堆成了一朵大菊花,边将银票塞进怀里,边说:“杜夫人客气了,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
杜夫人朝杨氏递了个眼色,说:“带二小姐下去沐浴更衣吧,平儿和迎春跟我一起去整理阿蛮出嫁的物件。”
众人连忙应下。
杨氏带着桂嬷嬷和李嬷嬷跟在我的身后回到了我的合院。
杨氏吩咐下人给两位嬷嬷奉茶,上点心,然后侍候我沐浴更衣绞干头发。
杨氏做事确实利索,而且细心、妥贴,能力确实很强。
待我穿着妥当,两位嬷嬷来给我梳头、化妆,戴凤冠。
这凤冠真的很重,再加上头发又长又多,全都绑在头上,差点把脖子压断。
待打扮妥当,圣旨和迎亲的队伍也到了府上。
接过圣旨后,我拿着圣旨上了花轿,因为迎春比较小,杜夫人不放心,于是让杨氏陪我一起进宫,宫里虽然也有宫女伺候,但有两个贴身的人侍候会比较放心。
由于时间紧迫,很多东西来不及准备,但匆忙中,杜夫人还是命人把出嫁的物件都备了一些,像八大件里的压钱箱、尺子、梳子等,还有红被褥,铜盆、铜镜,还有各种古玩、字画、金银财宝、房契,伊平像是不要钱似的,都往箱子里装。
到了出嫁时,虽不是十里红妆,但那排场看起来也是十分壮观,我知道这是伊平和杜夫人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我风风光光地出嫁。
锦平在出嫁队伍快要走到宫门前时也匆匆赶到,他将装着一对金镯子的小布袋塞给我,说是时间太急,这是在赶来的时候买来给我添妆的,希望我不要嫌弃。
锦平长得高高壮壮的,英俊挺拔,他已经过了乡试,明年春天就可以参加会试,他的成绩非常好,夫子说他是三甲之才。
锦平看着我眼眶泛红,他知道这一别,以后就极难相见,他怎么想都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的脸上擦了厚厚的粉,锦平看不到我的神情变化,我的悲伤全被这层厚粉压了下去。
我将金镯子拿了出来套在手上,我的手太细,镯子有些大了,但我还是装作高兴地说:“谢谢你,这镯子我很喜欢。”
锦平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擦了把眼睛,说:“喜欢就好,以后我还要给你买玉镯子,金步摇,你喜欢的我都给你买。”
我点点头,头上的凤冠“叮叮咚咚”直响,晃得人眼睛生疼。
我说:“待你明年考上了状元,一定要第一时间来向我报喜,我在宫中等你的喜讯。”
锦平拼命点头,眼泪唰唰直流。
我说:“你休学多点回府陪陪三妹,她一个人撑着元帅府挺不容易的。你今年十九了,也该娶媳妇了,看上哪家姑娘,可得派人进宫告诉我,我要为你把把关。“
锦平听了忍不住笑了,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说:”你别管我们了,宫中规矩多,你这个憨性子容易被人欺负,你可得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让人欺负了去。“
我伸出手用袖子为锦平擦了把眼泪,说:”你别担心我,我厉害着呢,谁都不敢欺负我。倒是你,算下来没几个月就要会考试了,你可得认真备考,不许偷懒,如果你考上了状元,世代务农的赵家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这时桂嬷嬷走过来催促,说时辰不早了,要赶紧进宫,进宫后还有册封仪式,礼仪繁琐得很。
锦平只好松开紧扒在喜轿上的手,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
起轿了,在吹吹打打中,轿子一步一步朝宫门走去。
进宫后,内务府的人早就在宫门外等着迎接,接下来的流程,就由内务府的人带着一步一步走完。
当所有仪式结束后,回到皇后为我安排的昇平殿已是半夜。
我累得感觉整个人身子都不是我的,脖子、腿和腰就要断了一样,透骨的疼。
郑显病得连床都下不了,今夜不可能会来昇平殿,于是一回到殿上,杨氏和迎春就侍候我梳洗,换上舒适的内衣躺在床上。
杨氏和迎春陪我走完了所有仪式,其实她两个也很累,可是还在给我揉肩、捶背。杨氏还给我热了一碗鸡汤面,看着我吃完了,才伺候我睡下。
怪不得杜夫人要把杨氏放在我身边,杨氏的年纪大一点,想的事情确实周到全面一些,很多东西不用吩咐都会做得很好。
到了第二天天刚亮,杨氏就把我喊了起来,说是桂嬷嬷和李嬷嬷已在门外候着,来领我去凤仪殿给皇后请安了。
我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被喊起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人在迷糊糊中被迎春和杨氏拉着穿衣,吃早饭,然后塞进轿子里去了凤仪殿。
我去到凤仪殿的时候,皇后何婉儿带着九皇子正在用早膳,看到我来了,也不让我行礼,连忙让人给我添多一副碗筷。
快三岁的九皇子长得粉雕玉琢,头上绑着两个小啾啾,身穿着一套锦锻做的衣袍,看起来可爱极了
何婉儿是一个随性的人,但桂嬷嬷和李嬷嬷却是极讲规矩的人,何婉儿不让我行礼,她们二人还是让人上了茶,让我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给何婉儿奉了茶,三跪九拜,让整套仪式走完了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