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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日交战,东夷先遣军强攻不下,幸亏提前布防,青州守军凭借顽强毅力险胜。

奈何死伤颇重,城内伤兵营满是伤员。

城中所有药铺的大夫都已进入伤兵营救治,所幸药材等一应用物暂时不缺,伤重不治者较少。

这日午后,苏檀安顿好营地的百姓,去找吴师爷询问向朝廷求援一事。

按理说已有两三日,飞鸽传信早该有结果。

吴师爷叹了一口气,看向空空如也的鸽笼子,忧心忡忡:“我每日都在等,奈何就是不见回信,莫不是鸽子中途被敌军截获了?”

苏檀垂眸盯着鸽笼,抿紧唇,若有所思。

如果信鸽没有被截获,朝廷收到求援却迟迟没有回信,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

吴师爷转念问她:“苏小姐,沈国公那边有回应了么?”

苏檀敛起神思,不由地掐紧掌心,摇头:“还没有。”

“北境战况不知如何,信能否送到还是个问题,现在只能盼京城援兵尽快抵达。”

吴师爷脸色苍白,连连叹气:“如今咱们粮草暂时不缺,但羽箭等应战之物已然不多,魏大人在前头急得焦头烂额。”

“再耗几日下去,士兵们只能持大刀与敌人贴身肉搏了……”

说话间,外头传来急促脚步声。

来人是戍卫营中的新兵,小伙子年岁不大,神色慌张,面无血色,嘴唇干巴裂开了几道血口子。

看见苏檀后好像看见了救星,连忙说道:“苏小姐,我可算找到您了,城内伤兵营的张大夫请您过去一趟。”

苏檀将腰间水囊递给他,“发生何事了?你先坐下慢慢说。”

新兵来不及喝水,利索说道:“从昨夜至今日午间,已有几十个伤兵发高热,先是皮肉溃烂,最后口吐污血而亡。”

“张大夫观测他们死因相同,怀疑有瘟疫……奈何实在找不到病因,才想请您去看看。”

闻言,苏檀眉心直跳,连声发问:“现下伤兵营内可曾设置隔离帐?还有多少人有此症状?”

新兵连连点头:“设了,都设了,但又有一批伤兵不太好,三四十人。”

苏檀思索片刻,当即转头对吴师爷说道:“山上的百姓就交给您和唐老照管了,若真是瘟疫,我应当不会再回来。”

吴师爷脸色苍白,喃喃道:“苏小姐,若真是瘟疫,你……”

“我没事,此病绝不可大肆蔓延开来,您暂且要守口如瓶,不能让百姓们再次慌乱。”

苏檀顿了顿:“对我的手下们也暂且别说,就说我下山去找魏大人议事了。”

吴师爷郑重点头:“好,小老儿都明白。”

苏檀简单交代一番,便回住处取了药箱,跟随巡逻兵骑马下山。

青州危如累卵,大魏朝堂亦是乱作一团。

一日前。

北境捷报传来,沈国公于北漠天堑大败胡人,神兵天降一举夺下束城关,胡寇死伤惨重,落荒而逃。

赵贤捏着捷报,心头快慰至极,扬声高喊三声:“好!好!好!”

朝野上下喜气洋洋,百官争相拜贺:“陛下励精图治,知人善任,大魏必将洪福齐天,鼎盛千秋!”

赵贤舒心至极,坐于龙椅宝座,捧着捷报尚未放下,听得殿外又一声急令传来。

“报!青州遇袭,东夷十五万精锐倾巢出动。”

“青州求援,青州求援!”

一石激起千层浪。

赵贤盯着求援奏疏,满脸笑意褪去,面色铁青。

“区区倭夷小国,胆敢犯境!”

乔煜立于御台下方首位,听到此消息忧心如焚,当即出列拱手谏言。

“陛下,青州乃东境首城,若被东夷攻下,一路举兵东进,则京城危矣!”

“臣恳请陛下即刻派兵驰援,骑兵先行,步兵压阵,日夜急行军!”

话音刚落,兵部尚书出列谏言。

“陛下,青州遇袭乃六月二十九日,如今已七月初一,十五万东夷精锐压城,如今已然过去两日还不知青州是否已经城破。”

“若此刻派兵驰援,骑兵最快赶至也要七日,前后加起来近十日,青州守军怎可能扛得住十五万东夷兵?”

“若届时城已破,无倚仗,则驰援军队危矣!”

“莫不如暂且舍青州,固京城,将驰援兵力布防于汴州。”

“汴州易守难攻,又是东进京城的要塞,只要将所余兵力尽数囤聚于汴州,尽力拖延至北境大军折返,届时前后夹击,痛击倭夷,再夺回青州也不迟啊!”

听此一言,不少朝臣连连点头称是,赵贤显然也若有所思。

乔煜横眉冷对,当即转身瞪向兵部尚书,诘问:

“所以,季尚书的意思是,青州城就是挡在东夷兵前面的活靶子,舍弃青州,固防汴州,以保京城是吗?”

他字字如针:“城破后疆土可以再收复,可是青州城内的数万官兵和百姓如何还魂!”

季尚书反唇相讥:“乔相忧国忧民,下官自然亦是!”

“奈何如今将兵有限,北境的大部队折返需要时间,下官此计亦是为京城考虑,为陛下的安危考虑。”

“折中暂舍青州,待主力归来再夺回,有何不可!”

“青州百姓是命,京城百姓便不是命了么?”

乔煜冷然:“季尚书好一通冠冕堂皇,如今青州百姓的头上已经悬着东夷利刃,我们尚且远在京城,你已经怕死了是么?”

“再者,你如何肯定青州定然会城破?”

“沈国公离京前曾在青州设戍卫营,加上原本的守城军,乃至青州城内的江湖势力、百姓,数万人顽抗到底,撑过十日又有何不可能!”

季尚书语塞,抬手怒指:“乔相,你未免有失偏颇!”

乔煜不耐与他再辩,转身面朝龙椅,掀袍下跪,以头抢地:“陛下,臣愿领兵前往,驰援青州,万死莫辞!”

从武将列队中又走出一人,程樾阔步上前,笔直跪下:“陛下,臣身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掌管京城布防,值此青州危难之际,亦愿领命前往支援。”

他垂首叩头:“青州,不可舍!”

文官队列中也依次走出来数人,齐清珩、沈儒安,还有数名忠正之士,纷纷跪地谏言。

“陛下,青州不可舍!”

然,亦有季尚书之流,群起叩拜谏言:“陛下,暂舍一青州,保京城无虞,届时大军折返再夺城池,此为万全上上之策!”

季尚书言辞恳切:“陛下,如今京城内外可用将兵不足十万,若尽数支援青州,京都如何自保啊!”

“固防汴州,刻不容缓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