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灵云面露讶然：“父亲，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洛文德冷哼，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巨大声响：“听不懂？你既然有脸做出那种事情，怎么还会听不懂？”
“女儿确实听不懂，还请父亲明示。”洛灵云不卑不亢地看着洛文德，没有丝毫惊恐。
“你在宫中私会瑾王的事情，可瞒不过宫内那些人的眼睛。”
窗外的日头已经西沉，光线落在洛文德的脸上，让他剩下的半张脸藏在了阴影之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洛灵云神情不变：“那又如何？女儿行得正坐得端，问心无愧。”
“你考虑过尚书府的名声吗？”洛文德气极，抓起桌上的一盏茶杯，朝洛灵云掷了过来。
洛灵云微微侧头，躲过迎面而来的茶盏。
茶盏落到她身后的地面上，四分五裂，溅起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衣角。
“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尚书府！”洛灵云直视洛文德，言之凿凿。
“说的好听！”洛文德指着洛灵云，怒骂道：“瑾王是个残废皇子，他有什么前程可言？你有这功夫，不如去讨好太子！你知道皇后娘娘有多生气吗？你以为洛灵珊为什么会被赐婚给齐王？都是因为你自作聪明！”
洛灵云怔了怔，眸色深沉：“什么意思？”
洛灵珊今日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和瑾王接触？
怎么可能？！
门外传来一道细微的瓷盘落地发出的脆响，屋内二人却没有听到。
洛文德气得喘了几口粗气，又怒拍了几下桌子才停下来：“这件事，是皇后给你的敲打。你，好自为之吧！”
他背过身，不再说一句话。
洛灵云咬了咬唇，脑内思绪烦乱。
她连礼都没有行一下，转身出了书房。
小厮正跪在地上擦拭地板，洛灵云脑子里装着事情，看都没有看一眼，瞳孔失焦地飘回了浅云居。
轩辕曜正坐在桌边，旁边的矮凳上坐着啃糕点的花流年。
二人之间的和谐气氛在洛灵云进来的时候瞬间消失。
“怎么了？”轩辕曜察觉到了洛灵云恍惚的神情，关切地替她倒了杯茶水。
洛灵云捧着茶盏，神色不定。
半晌，她才出声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轩辕曜喝茶的动作微顿：“没有。”
“我连累了无辜的人。”洛灵云抓住茶杯的指尖泛白，想到洛灵珊失去生气的面颊，她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大片深色。
轩辕曜回握住她的手：“不是你的错，她是故意的。”
大掌下的小手猛地一颤，洛灵云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你知道了什么？”
“洛灵欣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轩辕曜把玩着洛灵云的手，漫不经心道，“洛灵珊的心思确实深沉，连你也骗了过去。”
洛灵云皱紧眉头：“赐婚龙辰，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轩辕曜摩挲着洛灵云的指尖，语气平淡：“赏花宴结束后，洛灵欣偷偷去了御花园。洛灵珊跟着她一起去了那里，躲在假山后面，看见了洛灵欣和齐王私会。不巧的是，她被齐王的手下发现了。洛灵欣提议齐王把她灭口，但是齐王选了另一种法子。那法子，想必你已经知晓了。”
“更巧的是，齐王刚和洛灵珊纠缠到一起，就被皇后和太后的人发现了。”
皇后和贤妃势同水火，能给贤妃添乱的事情她当然不会放过。
再加上洛灵珊虽然是尚书府庶女，但尚书府没有主母，也算得上是实实在在的贵女，不能轻易打杀。
于是皇后干脆直接先斩后奏，火速让太后下了道旨意，在事情闹大前堵住悠悠众口。
所以就出现了洛灵云知道的这一幕。
“你的意思是，皇后和太后的人恰好那个时候在，是洛灵珊算好的？”洛灵云抓住了轩辕曜口中的重点，“宫人那么多，她怎么知道谁是皇后的人？”
“就算不是皇后的人，那也无妨。”轩辕曜淡淡道，“她想要的，只是一个见证人罢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洛灵云盯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有些疑惑。
“是为了自己和梅姨娘的前程吧。”轩辕曜安抚地攥紧她的手，“她一个小小庶女，能嫁给齐王当侧妃，已经是众多人可望不可即的了。”
洛灵云幽幽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明明，她可以不用这样的。”
“你给她的，她未必想要。”轩辕曜看的很清楚，“她有自己的打算，这件事，你不用过于自责。”
洛灵云放下茶杯：“她不只是骗了我，还骗了梅姨娘。”
想到梅姨娘决绝的眼神，洛灵云总感觉有些不妙。
“她们的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了。”轩辕曜适时松开握住洛灵云的手，动作自然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到洛灵云手中，“看看这个，说不定对你有些用处。”
洛灵云展开信纸，看完上面的内容后神情古怪地瞥了轩辕曜一眼：“这上面的消息，你确定是真的？”
“千真万确。”轩辕曜喝了口茶，“我的人跑死了三匹马才把消息送到的。”
“看来，我还得想法子进宫一趟。”洛灵云眸色微暗，目光扫过坐在一旁埋头吃糕点的花流年，冲轩辕曜扬了扬下巴，“他怎么办？”
“敲晕了带走，让他在嗜血楼呆几天。正巧，我手下的人久闻听风楼主的大名，想要和他切磋切磋。说不定，切磋几天，他就能恢复神智了。”轩辕曜眼底划过一丝玩味。
这也不失是个好法子，洛灵云一锤定音：“就按你说的办。”
坐在矮凳上啃糕点的花流年，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轩辕曜像是看玩具一样的视线。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赶紧低下头接着啃糕点。
满满一盘糕点见底，花流年身形摇晃两下，软绵绵地往前趴了下去，脸正好埋进盘子里。
“事不宜迟，我先带他离开了。”轩辕曜拍拍手，一道黑影从窗外跃入，在花流年后背上点了几下，随即扛起他，动作利落地跃出窗外。
轩辕曜走到窗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到洛灵云身边。
洛灵云只感觉头顶一沉。
“送给你的，入宫不比寻常，关键时刻可以用它当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