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缓步走的了茶肆,扫视了坐着的两人连连俯身施礼,尽显书生该有的谦卑气度。
除了一身衣着洗的有些泛白外,模样也算得上俊朗,谢征鸿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后生可得了功名?”
“小可不才,奋斗数载也只得了秀才的名头。”书生拱手道。
“秀才?”
谢征鸿捋了捋胡须,忍不住的赞许道:“看你年岁不过十六七八,已得了秀才的功名,着实了不得了。”
“老先生切莫取笑晚辈了。”书生略作谦卑的抚了抚手道。
“公子能从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小女子佩服。”
谢淑婷说话间缓慢起身,福了福身道:“小女子谢微雨,这是小女子祖父,未请教......”
“小可谢安。”
谢征鸿闻言,不禁抚须大笑道:“哈哈哈!看来你我果真有缘,说不得祖上还是一家。”
“承蒙老先生抬爱,说来惭愧小可给谢家丢入了。”
谢安说话间便将怀中的画轴放在了茶案上,有些汗颜道:“若非家中拮据,也不会将祖上字画拿出来卖。”
“谢公子知晓我们的意图?”谢淑婷抚盏轻笑道。
“在下身无长物,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此画,想来两位约谢某详谈,便是为了此事。”
“不错。”
谢征鸿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赞许道:“洞彻人心,观察入微。”
谢安含笑的将画轴展开,一幅如行云流水,气韵生动,每一笔都蕴含着无穷的魅力字帖浮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落款的“右军”二字,笔韵一气呵成,连体成线丝毫不拖泥带水,不禁让谢淑婷也是顿生感慨。
“放眼文坛,王右军的字天下学子无出其右,古来第一人的称呼果真当之无愧。”
“淑婷!你没看出点不一样的味道?”谢征鸿眉头紧皱的询问道。
闻听此言,谢淑婷恍然回神,凝视着字画的笔锋,灵动中却是显有断层,好似所有的字的左半边,略显一丝僵硬。
谢安一脸苦笑的说道:“谢老先生!这幅字确实是赝品,但他的年代也可以追溯到先唐,价值应当也是有的。”
“谢公子!你确定这幅字是赝品?”谢淑婷冷眉一皱的询问道。
谢安瞬间一怔,这幅画的真伪他也是从祖辈口中得知,若说是鉴别真伪他还真没那个本事。
但谢淑婷的话显然让他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幅字画或许另有玄机。
压制住心中的躁动,谢安低声道:“谢小姐!可是看出了什么?”
“祖父!你手上有王右军的字帖,淑婷虽然看出了端倪,但还是确定不了。”谢淑婷柔声道。
谢征鸿捋了捋胡须,含笑的指着落款道:“淑婷!你觉得这些字的左半边有些僵硬,可这落款看出了什么?”
“落款?”
谢淑婷面露狐疑的仔细打量着字画,几番探查后果然让她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祖父!落款一气呵成,笔锋不曾间断。但这字画中的字,却......”
谢淑婷说道此处,语气明显一顿,有些不确定的看了谢征鸿一眼。
原来,昔年谢淑婷无意间淘到了王右军的字帖,花高价将其买下来后,便转手交给了谢征鸿,她自己也没细看。
如今得到了谢征鸿的提点,她猛然惊醒看向字画道:“夕儿!去给我取一碗清水。”
“是!~”连夕应声退了出去,前去寻找掌柜。
不多时!连夕便端着一碗清水走了过来,谢淑婷随手抽搐了茶针,将碗中的清水慢悠悠的滴在了字画中。
“谢小姐!你这是?”谢安有些惊恐的问道。
毕竟眼下的字画虽说是赝品,但卖个五十贯不成问题,可若是经过谢淑婷的一番折腾,能不能卖出去还难说。
眼见字画已经被清水浸染,谢安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毕竟眼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殊不料!清水入画,字画上的颜色明显起了变化。
谢淑婷稍微定了定心神,利用手中的茶针拨弄这被侵染的字画,惊见不可置信的一幕浮现在众人眼前。
“这......”谢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此刻,他看到被掀起一角的宣纸下面,还有墨迹浮现。这不是笔锋力透纸背的结果,而是实打实的痕迹。
“原来如此。”
谢淑婷放下茶针,忍不住的感慨道:“自古只听闻假画做旧,没想到今日见到了真画做假。”
谢安吞咽这口水,对于谢淑婷此刻除了膜拜,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激。
谢征鸿捋了捋胡须,叹息道:“哎!看来收藏着字画之人,也是不忍此画尘封,不得已想出了这个办法。”
“祖父想必是早已看出来,这字画是王右军的真迹吧!”
“你个丫头,也是越发的古灵精怪了。”
谢征鸿略作微怒的敲了一下谢淑婷的额头,指了指落款道:“整幅字画看似协调,但加上落款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所以老夫也是猜测。”
“结果祖父猜对了。”谢淑婷一脸乖巧的称赞道。
旋即!话锋一转,看向谢安道:“具体的谢公子已经看到了,多的下女子也不多说,这幅是真迹自然是按真迹的价格来,谢公子可愿出售?”
谢安震惊的久久难以回神,心中亦是暗自惊讶道:“这幅画竟然是王右军的真迹,真迹呀!”
念及此,谢安表情还是微微起了变化,语气淡然的说道:“这幅画是谢小姐发现的,若是谢小姐不点破,小可自然也看不出来,出售自然是要出售的。”
“小女子也喜欢敞亮人,既然谢公子已经表明态度,那此画按照市值三万贯如何?”
“三......万贯?”谢安完全处于懵逼状态,就是他辛辛苦苦的经营,一辈子也挣不到三万贯。
谢淑婷一个眼神交汇,连夕很识趣的从怀中取出六七张银票交了出去,推到了谢安的面前。
“这里是三万贯的银票,谢公子收下后我们就是银货两讫。”
谢安此刻还未回神,毕竟这种冲击给他的压力太大。
他没想到这这幅字值三万贯,更没想到对方轻轻松松就拿出了三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