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丞相。”再次相见时,关羽仍旧面不改色地对曹操抱拳行礼。
曹操双手捧着这身新衣,说道:“我见云长所穿战袍已旧,按照云长的身材,取异锦做战袍一领相赠,此去许都尚远,路途中如有疏忽之处,还望云长见谅。”
“这……”
关羽本还对他心中怀有怨念,可曹老板礼贤下士时,是真舍得下功夫,虽然是些表面功夫,无法深入关二哥内心。
然而,自古以来,大丈夫者都好面子,名义上的堂堂大汉丞相,竟对他一介武将如此恩厚,关羽却也无法再作推辞,只得收下新衣,当场更换。
曹操见了喜形于色,对周边武将道:“你们都来看看,很合身嘛。”
大家都知道曹老板最近爱死了这个叫关羽的家伙,除了张辽对此毫无怨言,甚至乐见其成外,其他人心里说没有嫉妒之心,恐怕都是假的。
不过领导在前夸赞,自己也只能跟着拍马屁道:“是啊。”
“有丞相所赠之衣,关将军之风采更甚啊。”
“要我说,刘玄德能找到这么好的异锦吗?肯定不能啊。”
然而这些人夸着夸着,却见曹老板的脸色渐渐不对劲。
原来关羽换上新衣之后,仍将旧袍穿在身外。
“云长,何故这般节俭?”曹操给自己找补道。
关羽笑着回道:“非我节俭,旧袍乃刘皇叔所赐,穿之如见兄面,关某岂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故穿之于外。”
“公……真义士也。”曹操听后不由感慨。
“谢丞相。”
说罢,关羽欲走。
曹操连忙叫道:“且慢,云长坐骑为何如此瘦弱啊?”
“身躯颇重,马不能载,因此瘦弱。”
曹操听后微微一笑,不信自己这次还拿不下他,自古名将所爱者,无非便是宝甲、神兵以及坐下名骏,昔日吕布能因赤兔马而拜董卓为义父,他关羽想必也不能免俗,不求他认自己当干爹嘛,把我当成和刘备一样的兄长总行了吧?。
果然,关羽看见赤兔马后,那常眯着的丹凤眼都不禁微微睁大。
曹操笑问道:“云长可识此马?”
“莫非吕布所骑赤兔马?”关羽惊喜道。
“呵呵呵,”曹操笑道,“公不妨骑来我看。”
关羽闻言心喜,立马纵马奔驰向城外。
众人见他骑马的英姿,众皆赞叹,果然好马需配英雄。
这时,代渔一路乘云暗中关照着刘备、张飞,确保兵败失散后他二人各自无虞,方才悄然转到曹操附近,看着众人对骑着赤兔马的关羽赞叹交加,他忽然听见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凭什么赤兔就能得配英雄豪杰,我爪黄飞电却只能驮着这五短身材,腹黑阴险的曹操,唉,实在可恨啊。”
代渔低头一瞧,当着众人骂骂咧咧,喋喋不休者,正是之前践踏麦田,害得曹老板割发代首的黄马。
也对,代渔心想,若非它是个畜生,但凡有人能听懂马语,明白它所说的话,怕不立刻就要被曹老板周围的手下给宰了吃马肉。
忽然有人叫道:“丞相不好,关羽得此马若是直奔城门,恐从此离去!”
众武将皆惊:“这、这如何是好啊?”
“对啊!”
“关羽本就勇武过人,如今座下又有赤兔马辅佐,城门士卒谁人能挡?”
爪黄飞电烦躁地踢踏着自己的蹄子,甩着马嘴喷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家丞相那般贪生怕死?可怜我爪黄飞电速度不下赤兔,生平头一次被世人所知,竟是载着曹操那厮从洛阳夺门而逃,唉,真是马生无常啊。”
“丞相快做决断!”
曹操皱眉摇头道:“云长绝非如此不义之人,况且刘备的二位夫人尚在城中……”
爪黄飞电又骂道:“对啊,谁不知道你曹操偏爱人妻,关羽要是敢走,明年刘备那二位夫人怕是就得要在许都产子,他妈的,就算是种马也没你那么爱胡搞乱搞。”
代渔听了心里一惊,赶紧降落云头,悄悄靠近爪黄飞电,阻止它道:“我去,老黄,草可以乱吃,但话可别乱说,将来阿斗身世要是被人给乱黑,小心你脱不了责任哦。”
爪黄飞电马眼一瞥,见是代渔,呼噜噜甩了甩马头道:“原来是你啊,我说谁那么无聊,又来接我一匹马的话。”
却说曹操话音刚落,关羽纵着赤兔马从这座小城的另一边奔驰而归,赤兔马之神速,竟已载着他绕了城池半圈,且力犹未尽,速度不减地直奔曹操面前。
有想拍马屁的武将,赶紧拦在曹操面前,大叫道:“丞相闪开!”
谁曾想这一下却拍在了马蹄上,曹操立即挥手呵斥:“胡说什么!”
关羽见状,勒马而停,翻身下马抱拳拜道:“丞相,多谢丞相!”
“我送锦袍于你未曾下拜,今我赠马却喜而再拜,何故贱人而贵畜也?”
爪黄飞电扬起前蹄,嘶鸣着笑道:“听见了吗,曹操这厮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贱人,哈哈哈!”
下人牵回刚刚大出风头的赤兔,但同为马类,赤兔对于它的笑声,却没有丁点反应,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对着地面磨着马蹄。
关羽那边则向曹操说出自己再三拜谢的理由,原来因为知道赤兔马能日行千里,若是得知他大哥刘备的下落,骑上赤兔的话,旦夕可至,所以才如此拜谢曹操。
此话一出,沉默的赤兔马有些意外地转头瞥了关羽一眼。
爪黄飞电则仍旧马嘴碎碎念叨:“日行千里又如何?我也能日行千里,赤兔啊,你跟了那红脸大汉后,以后马厩里的母马行千里可再不归你了。”
赤兔打了个响鼻,踢踏着马蹄,远离了黄马一段距离。
代渔听了也不禁摇头道:“原来爪黄飞电里的黄是搞黄色的黄啊,真是有怎样的主人,就有怎样的坐骑。”
另一边的曹操听了关羽的话,感觉颇为扎心,忍不住问道:“我待云长不薄,为何常怀去心?”
赤兔马专注地看向关羽,不知他会如何作答。
“丞相,关羽深感厚意,只是我身虽在此,心念刘皇叔,未尝忘怀。”关羽虎目含泪,动情说道。
张辽见周围同事俱对关羽深受曹操喜爱,却仍旧念叨着他前主子不满,于是开口说道:“兄言差矣,处事不分轻重,非丈夫也。玄德公待兄,未必胜过丞相,兄何故只怀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