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看着眼前这支敌人的部队,眼中尽是战斗的渴望。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人,和他其实有着同样类似的困境。
曹操是因为怕错过窗口期,而急着立功。
而他吕布,是因为初来乍到没办法掌握军队,所以也急着立功。
他接手的都是牛辅统带多年的部队,而他一个武将,没有战功,凉州军的士兵根本和他不是一条心。
所以,他不惜放出坎焰聚是徐荣东军粮台的消息出去,这消息是真的,为的就是引诱关东诸侯前来奇袭。
吕布是知道徐荣派重兵驻守这里,所以他才放心地让徐荣成为诱饵,要拿下这处粮台,必定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他,则驻扎在附近的大伾山上,一旦营寨火起,便可以下山歼灭敌军。
打了胜仗,自己在军队里才能建立威信。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在他的眼里,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而他手下的三千陷阵营,在河间平原上,正好驰骋纵横。
眼前这支人马,人数和己方差不多,但是从他们的来势可以看出,必然是在坎焰聚久攻不克,士气也受到了影响。
“看尔等累累若丧家之犬!可有人来接我一戟?”
吕布身形极其高大,约莫将近两米,在马上威风凛凛。他单手举起方天画戟,戟尖平指曹操的部队。
“这便是那吕布?果然好生了得!”
曹操远远看到吕布,心头一惊。
而在片刻间,曹操身后闪出夏侯渊,他拈弓搭箭,朝着吕布一连射出了三箭。
不过吕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轻轻挥动方天画戟,三支羽箭顿时被拨转掉落到地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
吕布收起画戟,也射出一箭。
这箭平平无奇,呼啸着撕开空气,似乎不快,连肉眼都可以看到轨迹。
但不知为何,就是躲不开,只听得当啷一声,正中曹操兜鍪的前额。
箭势头极猛,曹操顿时兜鍪被射了下来,他自己也似乎被打了一闷棍,在马上一个趔趄,长发散开。
曹操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双蹄跃起,几乎把曹操甩下马来。
“兄长!”
“父亲!”
在曹操两侧的族弟曹纯和长子曹昂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曹昂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用身体护住了要坠马的曹操,而曹纯也是拼命拉住了缰绳,这才保护曹操没有坠下马来。
而这么一来,队伍也停滞了下来,领头的将领乱做一团,整个队伍也陷入了短暂的骚乱。
吕布看在眼里,知道战机稍纵即逝。
“高顺!出击!”
吕布大喝。
几乎是在同时,他身边如黑铁塔般的一条汉子疾驰而出,紧跟在后面的便是右侧的骑兵部队,宛如过江之鲫,直扑曹操的中军。
“张辽!侧翼掩护!”
另一侧的,是一员年轻将领疾驰而出,他的身后也是骑兵,都是携带弓箭,从另一侧直奔曹操的阵脚。
吕布所带的全是骑兵,左右战兵约莫各一千人,高顺的骑兵是冲锋的陷阵营,而张辽带的则是弓骑兵,在侧翼进行袭扰。
这是并州骑兵常见的搭配,这三千人,是吕布这些年在丁原和董卓手下私自攒下的家底。
“列阵!拒马迎敌!”
曹纯松开勒得手痛的缰绳,令旗挥舞。
他手里自然没有这么多兵马
他应对的阵法是步兵阵势,步兵使用长矛结阵迎敌。而夏侯渊手下还有几百骑兵,就地在外围和吕布军展开了游斗。
长枪拒马,这是步兵应对骑兵最有效的办法,一时间,高顺也只得率领陷阵营避开曹操军的结阵,而采用掠阵的方法,游走寻觅着进攻的机会。
按说,这样的步兵结阵,面对骑兵是不虚的。
但吕布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冷笑,虽然高顺短时间内并不能奈何这支军队,但他已经看到了对方的弱点。
曹操军队的两个弱点,一是人少,二是不可久战。
步兵结阵,最少也需要五十人为一阵,而眼前军队只有不到三千人,结阵的规模有限。
更重要的是,他们偷袭坎焰聚未果撤军,军心惧怕对方追击,因此士兵的心态并不稳,尤其害怕被夹击。
而吕布手下的骑兵,都是弓马娴熟,他们一面和对方疲惫的骑兵缠斗,一面围着步兵,不断蚕食绞杀着对方的兵力。
曹操心中暗暗叫苦,这一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夏侯渊的骑兵已经被吕布的骑兵分割开了,而自己的中军就算蜷缩成一只刺猬,但逃也逃不掉,跑也跑不赢,也敌不过对方不断地削肉磨骨一般地鏖战。
“却是苦也!”
曹操咬咬牙,伸手捏紧了腰间的环首刀,身边的曹昂见状,也拔出了兵刃。
他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也跟随父亲叔叔们征战沙场多年,战场刀剑无眼,只有勇敢者,才能活下来。
“诸将随我突围,直取那吕布……”
曹操几乎咬碎了牙齿,他身边的精锐百余骑,即将发动最后的冲锋。
只是,他们没有看清楚对手。
这些人,也许久经沙场,但终究是人。
既然是人,怎么敌得过在战场上纵横肆虐的野兽。
在曹操一念刚起,吕布野兽般的本能便嗅到了事情的变化。
他自然不会惧怕这群败军之将,但是对方居然敢在劣势下奋起一搏,倒是很合他的胃口。
既然如此,他不禁有些兴奋起来,连连轻扣马镫,胯下赤兔也如同明白他的心意,径直加速起来。
“待我去会一会他们!你们压紧阵脚,我去去便回!”
吕布的声音刚扔下,赤兔红色的影子已经冲了出去,吕布单手持戟,已经砍倒了两名曹军的骑兵。
“这家伙居然主动冲过来了?!”
曹操大惊,但心中忽然又窃喜——自己本来就想直取吕布,不想这家伙正中下怀。
曹军也算训练有素,夏侯渊率领着就近的骑兵,不断包围了过来,他们有的冲着吕布放箭,有的握紧长矛,直奔吕布而去。
“将军小心!”
张辽年轻,见到这惊险的一幕,不禁失声喊了出来。
然而,吕布几乎是越来越快,几乎比箭矢的速度还快,他几乎不用什么力气地挥动长戟,那些原本已经射中他的箭矢,居然无一例外被他挡下。
而那些上前战斗的骑兵也好,步兵也罢,照面之间,纷纷倒下,甚至连吕布的身形也没办法阻碍半点。
几乎是在瞬间,吕布快马冲到眼前,他举起长戟,准备取下第一个敌将的人头。
“你叫什么名字!”
吕布朝前方的敌将大喝,这敌将却是张邈。
张邈此时几乎已经被吕布镇住,连话也说不出来,他呆呆看着画戟划过天空,几乎就要划过自己的脖子。
砰!
几乎是一瞬间,吕布感觉胯下骏马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紧接着,快速奔跑的战马也如同撞到了什么,一声长嘶,前蹄腾空,马身踉踉跄跄地偏离了好几步。
吕布几乎摔下马来,由于惯性,这一下急停,让他顿时头晕,而且眼睛有些发花。
一个几乎和马等高的魁梧大汉站在面前,宛如一座山。
“主公快走!”
大汉沉闷的声音,总算让张邈从恐慌中惊醒,忙不迭地纵马退后。
“典韦!领教阁下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