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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福州,福威镖局。

梁发那远高出本地土着平均身高的身量,落在门房与护院眼里,简直就是个雄魁巨人。

即使是他不宣称自己就是“吴天德”,恐怕也没人敢怠慢如此一个压迫感拉满的雄魁巨人。

已在镖局任职多年的门房老儿,小心翼翼地将梁发领到雅间上座,而后颠颠地去请示领导……片刻后,一个作富家翁打扮、面相颇为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这富家翁打扮的家伙不是旁人,正是福威镖局的第三代当家人林镇南。

“闻名不如见面,阁下真是……”

林镇南的恭维话还未说完,梁发便不耐烦地挥手打断:“客套话就免了,正所谓时间就是金钱,今日吴某来访是要与林掌柜商量一桩好大买卖。”

林镇南名字起得威武霸气,镇南镇南——力镇南方,但为人却商贾气息无比浓郁,被人如此不给面子打断,他也不见气恼,只是笑呵呵地在主座上坐下:“不知吴大侠有何买卖要与我商讨?”

由于梁发的这个假身份实在太过突兀,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所以尽管已干了两桩轰动黑白两道的大事,道上却还没有为“吴天德”编排绰号、诨号,因此林镇南本着尽量不得罪人、和气生财的原则,开口就是“吴大侠”。

“林掌柜客气了,什么大侠,不过一屠夫尔。”梁发耸了耸肩,而后开门见山点明主题:“我听闻今年年初,福威镖局曾向巴蜀地界的青城派、峨眉派送礼,想通过拜码头示好,获取入局巴蜀地界行商走镖的资格,结果是峨眉不咸不淡回应,青城直接不给面子,可有此事?”

“这……”林镇南面露尴尬之色,心中则是终于冒出一丝火气。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梁发从刚才到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实在太过失礼嚣张了。

若不是始终觉得自己绝对打不过梁发,林镇南此刻便会直接动武了……

“老林,巴蜀地界水很深,你把握不住。”梁发说着,轻轻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就见那桌面被梁发叩击地凹陷下去,而后,梁发在林镇南惊骇万分的注视下,用食指于木桌上硬生生“刻”出了一幅简陋地图。

“看,老林,这条是茶马道,这条是丝绸路,而这一片,是偌大的蓝海市场……”梁发端坐在那儿,指指点点,挥斥方遒:“与其费尽心机把生意做到巴蜀地界的深山老林去,不如把目光看向西北,让西北地区和东南地区的商贸土产互相交互,从中赚取巨大利差。”

“甚至当你们足够熟悉西北的人文地貌后,大可以重走茶马道丝绸路,把生意拓展到海外市场去……”

“那也得西北地界有人啊。”林镇南苦笑,出言打断了梁发的夸夸其谈:“我们福威镖局在西北地界的人脉关系,最远便只到洛阳了。”

“说来惭愧,当年我迎娶自家夫人时,也是存了些借助妻族势力、拓宽镖局生意辐射地区的小心思,但奈何我自己没甚大本事,这么多年过去,福威镖局的趟子手,在西北地界走得最远处,也只止步于洛阳城郊。”

林镇南祖父的林远图,以一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夺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霸气绰号,并创下福威镖局,三代以后镖局中累积的黄白事物与奇珍异宝数量多少自然不足与外人道哉……但无论如何,福威镖局能传到第三代,哪怕声势不如昔年,也绝对还是富裕无比的。

坐拥寻常百姓难以想象的财富,林镇南却能如此自嘲,且看他神情也不似是故意作伪,反而像是真情流露。

(这地主老财般打扮的家伙,怎么一股子深陷中年危机的颓废气质?)

梁发晃了晃脑袋将古怪的想法驱逐出脑,认真给林镇南做起商业规划来:“老林,这我可就要笑话你了,洛阳算什么‘西’?别说洛阳,就是西安那都算在中原范畴里,你至少得离了西安府,才算真正走进西北地界呢。”

“你也不必担心什么‘西北没人’,实不相瞒,我就是西北的人,我一身武艺皆由华山派风清扬风老前辈所授;但我杀性难改,风老前辈不愿将我纳入山门,只算做个记名弟子。”

梁发脸都不带红一下地胡吹大气,丝毫不在意他已犯下对华山掌门岳不群的大不敬之过。

“原来吴大侠是风老前辈的高徒,难怪武勇非常。”林镇南拱手致意,他这不是吹捧,是实打实佩服。

虽然林镇南自认武功平平,但好歹干着镖局生意,对于各自结阵后展开的多人乱斗,林镇南的认知深度会超出寻常江湖人士一些,所以他十分清楚能做下那桩“狂歌戮群寇”事迹的“吴天德”究竟有多强横。

“对,且我有一则重磅消息要告诉你——风老至今仍健在,且已被现任掌门岳不群恭迎回华山正殿,如今风老以长老之尊坐镇山门。”梁发肃然道:“所以我这个风老记名弟子,现在是能跟华山派搭上线说上话的,有华山派助力,你福威镖局在西北地界必定是畅通无阻。”

“吴大侠若能为福威镖局与华山派间牵线搭桥,那我定当重谢!”林镇南激动起来,他至今都还没从上一次拜码头失利的阴霾里走出来,梁发这一番话终于是让他感觉到天放晴了。

“只一次重谢,可不够;往后你们福威镖局每次有去往西北的生意,我都要从中抽利。”梁发故意做出贪婪模样:“正所谓一顿饱不如顿顿饱!当然,若我的话不够分量,华山派最终没能与福威镖局达成很好协作,那抽利之事便就自动揭过。”

“哈哈哈……您说笑了,若事能成,重谢要有,抽利也要有。”林镇南笑容满面,心中却是骂开了花。

但再怎么骂,他也只能不断在心头念叨“财散人聚”四字真言安慰自己。

(若事能成?事他妈是必成的!你是不知道老岳那家伙已经快穷疯了……但不管再怎么穷,我还是得浪费时间,用假身份走一遭,毕竟你们主动找上山门谈生意,和我们主动下山找你们谈生意,区别可是很大的……)

梁发大抵也猜到了林镇南肯定在心里大骂“吴天德”的贪婪,不由得心头好笑。

各自“开诚布公”之后,梁发与林镇南仔细商讨了诸般细节,并定下次月十五号的时间节点——若次月十五号有“吴天德”飞鸽传信至福威镖局,林镇南就会安排使者队伍带上满满诚意,往华山进发、登门拜访。

至于“吴天德”压根不是华山派门人?这样的可能性林镇南自然早就在脑中过了一遍,但事已至此,“吴天德”究竟是不是风老前辈的记名弟子已无意义,是的话最好,如若不是,林镇南还是要往华山派走一遭。

别管“吴天德”这个中间人角色究竟身份如何,他确实点醒了林镇南一件事——与其执着于开拓西南市场,不如把目光看向西北市场。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镇南此时已经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与其讨好那个在江湖上风评并不如何好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还不如去与风评奇佳的华山派掌门岳不群交好呢……结果再怎么差,总不会差过走峨眉的那一遭吧?

林镇南接手福威镖局也好多年了,中间人他接触过太多了,被中间人忽悠晃点的次数也不少,但基本到了最后关头,林镇南都能凭借不俗的交际手腕,与大量的黄白事物,去成功结交到意欲交好的陌生势力。

似今年走青城派、走峨眉派这两趟的失利,属于是林镇南接手福威镖局以来极少碰到过的。

毕竟福威镖局的经营理念是“先福后威”,这片偌大江湖上,福威镖局的真心朋友有多少,林镇南是不知道……但酒肉朋友就绝对够多。

“此间事了,我要走了。”定下传讯时日后,梁发抓起茶壶牛饮而尽,起身便欲离开。

一直近距离承受梁发身上压迫感的林镇南暗松口气,但随后林镇南念及未来可能要支付给“吴天德”的海量抽利,登时商贾本性发作。

只见林镇南慌不迭地站起,拉拽住梁发衣袖的同时出言挽留:“吴大侠何必如此仓促,您是风老记名弟子,又对西北人文地貌那般熟稔,想必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难得来到我们东南地界,不如留宿几日,品鉴品鉴我们有别于西北的东南菜肴,观赏游玩东南风貌。”

“我们林家先祖以剑创下偌大家业,而您所在的华山派亦是以剑冠绝武林,我本人也对华山派的精妙剑技心驰神往……如若可以的话,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观看吴大侠演练几路华山派剑法一饱眼福!”

“哈!喝酒吃菜就不必了,我口味重得很,你们这的酒菜都太清淡……演武倒是可以,但我这般身份,论辈分尚在岳不群之上,像耍猴一样演练给一群人看,怕是不太合适。”

“这样吧,老林,你我聊得也算投缘,我就像先前在‘炼锋号’那儿一样,传授几招与五岳剑派鸡毛关系都没有的他派精妙功夫给你镖局里某个少年英才,而后你就任由那少年英才习练,待到习练精神了,他再去给镖局里的趟子手做集体培训。”

梁发如此好说话,却是大大出乎了林镇南预料,但有如此好事林镇南怎能不满口答应?

连声道谢后,林镇南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梁发嘴里蹦出来的新奇词汇,边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呐!快去将少爷唤来!就说老爷我和一位武林奇人,待会在演武场上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