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酒和她前后脚出了门,赶在蚊子飞进去之前把门关上。
刚好对面的墙上就趴着一只,安酒扬起苍蝇拍重重拍了下去。
啪——
蚊子似乎被拍晕了,径直掉到了地上,但它没死,因为身体覆盖着一层黑亮的坚甲。
仰躺在地上,触须和六足颤抖着。
安酒用苍蝇拍扒拉一下,发现它有活过来的迹象,直接抬脚踩下去。
“这回死了没?”阿玲问。
安酒抬起脚看了一眼,“死了,还挺难杀的。”
“对,你们各自负责自家门前的蚊子,就是这样!”
杨学真知道没人愿意出门,但如果关系到自家门前的一亩三分地,就不一样了吧?
他只要人出来就行。
安酒和阿玲往外面一站,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引来饥肠辘辘的蚊子,杨学真趁机催促着其他人也出门。
“包裹严实就没事!所有人都得出来!快快快,趁着现在没有蚊子,你们速度快点!”
人在慌神的时候禁不住连声催促,再加上管理员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陆陆续续就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
听声音和见实物完全是两回事。
蜂巢里的人没有见过会飞的虫子——去过异世的不算。
当看到黑漆漆、乌泱泱的蚊子风暴般卷过来,走廊里响起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安酒觉得他们挺可怜的,就像一个从没见过毒蛇的人被丢进蛇窟,从没见过会飞蟑螂的人闯进蟑螂基地,没被吓晕都算是胆大的了。
相比起来,48楼的蚊子算少,楼下才是蚊子大军的聚集地——那些人的血更甜、更有营养。
他们的生活环境平稳,拥有一份长期、得体的工作,生活圈子和楼上完全不一样,可能每天要担心的就是同事关系,以及如何晋升职位。
当蚊子毫无差别的肆意攻击时,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其实还不如48楼居民。
官方不仅得杀蚊子,还得负责救援,以免这些昏死过去的人真的被吸干血死亡。
可以说,楼下乱成了一锅粥。
当听说要求全员出门杀虫子的时候,更是隔着门板和官方的人吵架,不出门,绝对不出门!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请”出来了,因为负责本次清虫计划的领导是武将。
“等这件事过去了我要去告你!你把我的门给踹坏了,还打我,蜂巢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你就是个#@¥!”
该领导掏掏耳朵,很随意的弹了弹手指。
手下冲过去将他的外套扒下,呈大字拉开,让皮肤尽量暴露在空气中。
短短几秒过去,上面便停留了无数黑漆漆的蚊子,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鼓包。
那人转头一看,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完了!我完了!放过我吧,我杀虫子,我肯定杀!”
他奋力挣脱开桎梏,疯狂地挠着鼓包处,表情越来越惊悚。
“怎么肿的越来越大了?又疼又痒!快叫医生来,求你们了,我中毒了!”
该领导语气冷漠道:“去问问还有谁不愿意出来杀虫。”
手下一间间去敲仿佛空无一人的房间门。
“物资包放在门口了,出来杀虫!”
“……来、来了。”
“……等我穿件衣服,马上就出来。”
紧锁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挂着一脸惨淡的居民伸出一只手来,抓着物资包收回去了。
片刻后,一群包裹严严实实的人站在各自门前。
面对漫天飞舞的蚊子,惧得双腿打颤。
眼睛不时飘向被咬的浑身包的那个人——哪怕都这么惨了,也没得到赦免,老老实实穿上防护服,站在门前杀虫。
离他比较近的几个人清楚听到,他不时溢出嘴的哀嚎和呻/吟。
惨,太惨了。
大家都亲眼见证这位领导的铁腕手段,谁还敢对着来?
忍着恐惧,杀虫吧。
有些人精神敏感,头一次见虫就是这么大的规模,恐虫恐到了极限,一口一口吞咽着干巴的唾沫,脑袋越来越晕。
强忍了许久,当看到面罩上有虫子在爬,能清楚看到六条腿是如何摆动时,终于忍不住了,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张着眼睛昏了过去。
“领导——”
“不用管,过会儿他就醒了,你们继续。”
周围的邻居们自顾不暇,眼睁睁看着虫子一层层叠落在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蠕动的虫窝。
大家的脸色都苍白如纸。
——绝对不能昏倒。
这样的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就在这时,昏倒的那个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颤了一下,虫子飞快张开翅膀,嗡——的一下,像爆炸一样从他身上飞起。
“啊——!”
安酒发现阿玲并不是那么怕虫。
她甚至发现苍蝇拍不好用后,直接上手打。
“手掌不疼吗?”
这蚊子的外壳可是坚硬的呀。
“还行,”阿玲发出憨厚的笑声,“我手心里全是茧子,邦邦硬,不怕疼!”
安酒不想手套上沾太多蚊子壳,就还是用苍蝇拍拍落后上脚踩。
“你之前不还挺怕虫子的吗?”
阿玲想了想,说:“刚开始的确很怕,主要我也是第1次见这种东西,但是出了门杀了第1只蚊子后,我发现这东西没啥可怕的,一巴掌就能拍死。”
甚至她都在想,虫子太小太硬了,要是身上的肉再多点,说不定还能吃……
安酒不知道她还抱着这样的想法,否则一定会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全员都出动后,48楼的蚊子以最快的速度被消灭了。
正如安酒所想, 大部分蚊子都飞到了楼下。
阿玲拍死最后一只蚊子,走过去推开自家的门。
她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真的安了新玻璃!”
安酒跟过去。
房间地上落满了蚊子的尸体,被多人踩过后留下一片狼藉的痕迹。
但窗户上的玻璃却是清透而明亮的。
阿玲的双手在玻璃上摸来摸去,眼中满是感慨,“这是一块好玻璃!又大又厚!是我根本买不起的那一款。”
安酒如今已经明白了一块完整的好玻璃,对住在丁路的住户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她替阿玲高兴。
“是的,真的是一块好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