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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阵儿功夫,墨书抱着被粗布缠起来的昆吾风风火火冲出屋外。

“告诉凡叔,等过阵子风声小了我再回来!”

……

凡可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跑出去的身影,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院外

此时的墨书没了急迫,没了慌乱,宛若羊羔般极为乖巧的定在院门旁。

无他,只因数米之外站着一名女子,一名马面长裙,素衫束身的女子。

水妍并没有上前,只是挂着淡淡笑容,一直看着对面身影。

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尤其当察觉到对面身影的不安时,嘴角处的笑容便愈发浓郁。

“小姑奶奶,您,您说您这是何必呢...”墨书都快哭了。

虽说四周不见一兵一卒,可要说那些个凶神恶煞的铁骑当真走了,打死他也不信。

“你叫什么名字啊?”水妍随风笑问。

“小爷,呸!我,我叫水牛,以前的名字不记得了...”墨书忐忑道。

“水,牛...”水妍面色古怪,好一阵儿后才调整了过来。

“咳咳,水牛!我问你个问题啊!”

墨书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姑奶奶您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看我,长得漂亮否?”水妍迈步上前,笑吟吟问道。

“漂亮”墨书失神看着走近的那张俏脸,几乎脱口而出。

可不等下一息,他便突然反应了过来“不,不,姑奶奶您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小的此生能得见您之神容,当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咯咯,真的嘛?”水妍凑上前,满眼灿烂。

“真...”话未说完,墨书剑眸一凝,眨眼间便用刀背抵住了前者咽喉。

“姥姥的,老虎不发威,真当小爷是棒槌?”

说话间,墨书又往前抵了抵刀背“小娘们儿,最好让你的人都老实点,不然,你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儿!”

“哪儿有人,不就我一个人么”

水妍满不在乎,察觉到抵住自己脖子的是刀背后,嘴角不由勾了起来“你平时都是用刀背威胁人啊?”

“我...”此话一出,墨书也感到了奇怪,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你管小爷用啥,再多嘴,一巴掌呼死你!”

“哎,你手底下人呢?到现在还跟小爷躲猫猫?”

“小娘们儿,爷劝你最好老实些。要敢跟小爷耍心眼子,后果可得想清楚”

……

“说话!哑巴了!?”

“你不是让我闭嘴么...”水妍无奈道。

“嘿!你个小娘们儿!”墨书呲牙瞪眼,火气噌噌往上冒。

“我饿了”

“小爷还饿着呢!”

水妍回头白了墨书一眼,自顾自走向院内“他们没走,就在附近”

“小爷让你走了么!”墨书脸黑至极。

“都说了咱们是一伙儿的,爱信不信”水妍头也不回,随意扫视着院内布局,期间直接无视了还站在门口的凡可。

“你平时吃的都是这些么?”水妍指着挂在屋檐下的咸干肉问道。

“不是,你,你,你等会儿!”墨书收刀追上来,看着水妍这般自来熟的模样,他也不禁有了些许疑惑。

“你说咱是一伙的,那我究竟是谁?”

“过几日会有医者来为你治伤,在此之前,考虑到你病症不会加剧的缘故,故,不能告诉你太多”水妍边说边走向附近石桌,然后为自己倒上了杯温茶。

“那你是谁,这总能告诉我吧!”墨书快步走过去,直直盯着那张美到不可方物的俏脸。

水妍放下茶杯,单手抵颚,温柔笑着“我叫水妍,是你媳妇儿”

“咳!”墨书一个没坐稳差点摔在地上。

就是不远处站着的凡可也在这时彻底动容。

虽说前者不论从打扮,还是妆容上来看都很是寻常。但那份养尊处优,那份与世隔绝,无一不在说明其来历之大,身份之贵。

而就是这么一个奇女子,竟是亲口承认乃他人之妻。

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配让这般奇女子动心。

一时间,凡可对石桌前的那个狼皮袄青年充满了好奇,前所未有的好奇。

“你,你说,你是我媳妇儿?”墨书指着自己鼻子,满脸不可置信。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水妍半趴桌面,满眼皆是墨书。

回想起当初那个站在万万人前,肃穆冷厉的身影。

好像现在这个率真跳脱,浑身都透露着孩子气的身影才是真正的,墨九公子。

“我以前,是啥样儿?”墨书问道。

“你以前啊...”水妍从始至终都挂着笑容,思绪也不禁回到了多年前。

“以前的你,可凶可凶了。

那时候,你是天上走来的谪仙人,是九天临凡的贵公子。

百姓怕你,群臣惧你,就是诸国君王见了你,也得客客气气,尊一声公子安好。

关于你的事迹,整整一箩筐都装不下。在诸国间,很多孩童都会哼唱一首童谣:

大月来了个九公子,欺男霸女唯他行。吊儿郎当背手走,敲诈勒索数第一!

还有,妇人们教育孩子时会告诉孩子们,谁要是不听话,幽冥君就要来吃人喽。

孩子们问,幽冥君是谁啊?妇人们会回答孩子:

风雪杀人夜,不祥葬万千。

森森白骨筑疆外,不恐幽冥,唯恐君”

说到这里,水妍依旧笑着,可却莫名有了几分酸楚。

她慢慢伸出手,握住了对面的那双手,轻声道“这世上啊,好多人都怕你,惧你。可我却没有怕过,遇到你的第一天起,我便从未怕过。

其实,哪怕你从来不愿承认,你也和爹爹一样。心里装着的,是百姓,是将士,是我大月的每一家,每一户”

桌前,墨书默默低着头,眉宇间愈发紧皱。

脑海中各式画面不断浮现,战场厮杀,将台点兵,把酒言欢,拜堂成亲等等一系列的画面极其混乱,令他头痛欲裂。

他想找到那束光,那束能走出去的光,可越是这般,脑子便越发疼痛。

“我,究竟是谁”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坐在对面的身影,剑眸也在这一刻彻底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