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客气,奴才过来只能留三天,随便看看银州的风光就走了,不好打扰过久。”
王源一副紧张的样子:“这如何使得?大老远的,咋也要好好住些日子,实不相瞒,本公主也还没好好转过银州,公公去哪里,本公主陪着如何?”
蓝公公一听立刻摆手:“不用不用,您找个当地人陪着就好,奴才就是随便转转看看,哪里能耽搁您的时间?”
陛下让他来好好看看,公主陪着还怎么看?
王源一副失望的表情,道:“那让知州大人陪着?”
蓝公公继续拒绝:“不用,奴才看着就那个乡绅面善,不如就让他陪着,公主觉的如何?”
王源看着随着蓝公公一指,立刻一脸是笑的站出来的微胖的中年人正是黄家当家人黄俊才,嘴角一丝笑意一闪而逝,开口的话却是反对:
“那如何使得?黄家虽然是银水城第一富户,可黄家没有官身,黄家只有一个秀才的后辈,在银州下县当了一名司曹,招待公公岂不慢待了?”
蓝公公边听边笑:“无妨,奴才说穿了就是个伺候人的,好歹黄家还有个官职呢,不慢待。”
说话间,菜上来了,一桌坐了七个人,只有一大盆炖羊肉,带很多肉的骨头那种,汤熬得白白的,半盆羊骨半盆萝卜,青色的葱花,再啥也没有。
然后一人面前一个蓝花大碗,一个粗瓷的体积很大的小勺子,然后三簸箩粗面大饼。
然后一盘子腌萝卜,一盘子炒时蔬,一盘子土豆丝。
就完了,菜上齐了……
唯一的特点就是菜色少,但分量大,不说羊肉的盆快撵上家里的洗衣盆了,就说三盘子菜虽然见不到多少红油,但分量是真大,一盘子跟一口锅那么大。
粗面大饼是真的大饼,黑黄白混在一起的面粉,一指厚,干烙的,没油,却有锅盖那么大!
菜上齐了,有羊肉的香味,有面饼热乎乎的面香味,也有菜香味。
王源伸手夹了一筷子土豆丝,赞叹了一句:“味道不错!各位请,不用拘束,放开了吃。”
……
沉默了一会儿,耐不住饿的四人终究是拿起了筷子,尽量忽略自己的官职,学着王源的样子,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送入口中。
齐齐一顿,然后再出筷子就像流星追月一样,两盏茶后三样素菜被炫完了,一盆羊肉也吃了少半。
四人不好意思地道:“银州的伙食真不错,微臣失礼了。”
王源笑着道:“无妨,各位喜欢就好,下顿还有。”
四人齐齐心里一跳,下顿还有?
突然就觉的咬饼子的腮帮子有点儿酸痛,鼓胀的胃里翻滚着油腻……
不行,绝不能这么个吃法!
顿时看向了安静站立的另外六户乡绅,二话不说,各自选了一户跟着就走了。
理由很简单,工部出来学习,不用劳烦州衙出资接待,住在乡绅家里更自在一些。
王源再三挽留,越挽留四人走得越快,不到未时,京城过来的人员已经走得干干净净。
王源目送人消失在视线里,双肩一耷拉:“明月,赶紧的,随我去换衣服,热死我了。”
……
身后的王昌明一脸的宠溺,齐通判一脸的牙酸,剩下的人都嘿嘿笑着,看着把几尊大佛轻松送走的公主,心里格外的喜欢和轻松。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啊,能吃饱了,能穿暖了,还事少。
王源往二进的院子走了,王昌明追了上去,还有不少事呢,等女儿换下那一身累人的大衣裳还得好好说道说道。
王源转过二道门,转头与雨心低语几句,雨心二话不说就翻着墙走了。
齐通判正往自己的公廨走去,这州衙不但住了王源和王昌明,还住了没有家室的齐通判。
每个官员在州衙都有办公的公廨,只是王源的事少,官员们一般上半天在州衙办公,下半天都在各自的岗位上视察。
齐通判掌民事、钱谷、赋税之责,对银州情况十分熟悉,最近在督造东大街的集市,整理即将拓开的银州商贸街。
这些日子来银州的商人逐渐增多,做什么的都有,银州的粮食也没那么紧缺了,新建好的铺子已经有一个开张了,卖的就是那种特别耐烧的煤饼。
烟少,耐烧,温度稳定,关键便宜!
煤饼店的左邻右舍都被订了出去,一家杂货,一家卖吃食的,一家打铁的,一家客栈,一家首饰铺子。
全都是商机,齐通判最近走路都带风。
刚转了个弯,就被一身黑衣蒙面的雨心给拦住了去路,一把捂住齐通判的嘴,快速说了声:
“大人别叫,是我,雨心。”
齐通判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没好气地瞪了雨心一眼。
雨心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主子有令,请大人速速返回州衙,避着人,去二进找主子。”
说完不等齐通判回应,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视线里。
齐通判扶着墙喘了会儿被吓得不均匀的气,狠狠地想着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亲随,会武功的亲随随身伺候?
齐通判不敢耽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找到了王源。
王源还是一身公主的正装,连头发和发饰都没有换。
一边坐着王昌明,在沉默地喝茶。
齐通判心脏突然跳空了一拍,莫名地有点儿慌。
“公主,不知唤微臣来有什么吩咐?”
刚说完,身后的门突然关闭,齐通判惊的立刻回头看过去,不自觉地额头上渗出了汗。
王源眼神悠远,直直看着齐通判,又好像透过他不知在看谁?
齐通判的腰弯着,公主没有什么架子,也不讲排场,是不是自己往日太过想当然,不够恭敬?
此时齐通判的腰又弯下去了点,额头的汗流到了脖子,黏腻的很,却不敢擦拭。
“齐大人,你说,本公主能信你吗?”
齐通判再也顶不住压力,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抬头回望着王源道:
“公主是微臣所见最体察民情、爱民如子的主子,跟着公主,微臣这一腔抱负才得以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