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嘡”
大锅稳稳地坐在了炉灶上,慢慢的,热气越来越多,离得近的看到了咕咚咕咚翻滚的白色汤汁。
“咕咚……”
“叽叽咕咕……”
“是肉汤??”
“还有葱花、姜片,那个翻滚的白白的疙瘩是什么?”
太香了!
这是肉汤!!
不光是兵将们,住的近的百姓也被空中丝丝缕缕的肉香味惊住了,这多久没有闻过味了?
简忠带着人站在大锅旁,看着熬了一夜的兵将们道:“副帅有令,初来乍到,请将士们喝肉汤以示庆贺。”
“好!副帅好样的!”
“感谢副帅!哦吼……”
肉,在军营是稀罕物,不是绸缎,稀罕,咱可以不买不穿,可肉,谁不想吃?
做梦都想!
可不说军费紧张的话,单说这西北之地,人活着都难,哪有多余的粮食喂牲畜?
最多的就是鸡和野味,野味里最受欢迎的就是狼肉。
那东西一出现就是一群,一群就意味着数量够多,够分,多少能喝口肉汤解解馋。
其他的野味,哪有他们底层将领和士兵的份?
简忠抬手压了压道:“副帅说,诸位都是舍生忘死、愿勇挑前锋营重担的忠义之人,副帅私库,拨粮,给大伙加餐,一人一碗肉汤加两个土豆包子。”
简忠没说的是,土豆包子够大,馅子里还调了猪油,香的能让你们把舌头都咽下去。
王源站在将军府院中看着门外的烟火,看着一笼一笼的蒸笼被抬了出去,空气中散发着香甜的面香味和肉香味。
看着外面的兵士一个个咧着嘴满足的笑着,喝汤的吸溜声能响彻天际,好像在比谁喝汤的声音够大。
直到看到了阚高义匆匆走来,王源才往书房而去。
昨夜东胜城里的热闹必然引起了匈奴那边的关注,不知道敌方今日有什么变动。
“报,副帅,据前方线报,匈奴营帐昨夜酉时后营帐里灯火通明,将领进进出出,却没有什么多大的动作。”
“副帅,西路军沿线传来消息,杭锦出现匈奴大股军队东移,大概有两万之众。”
“副帅,东路军沿线消息,托克托也有将近两万的匈奴兵在赶来的路上。
若是目的地都是东胜城北的匈奴主力,则敌方人马将增至十二万!请副帅定夺!”
王源手指随着阚高义的禀报,不断在舆图上划过,匈奴的势力范围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也是,大魏都这么贫瘠,匈奴能有多大的草场?
王源道:“咱们西路在磴口的驻军,以及东路尚义那边都可有调动痕迹?”
阚高义道:“昨日报,西路龙将军带一万人马已经往东胜城赶来。尚义那边还没有消息。”
王源看着尚义,手指在尚义-张北-沽源以及大同之间来来回回的划圈子。
良久后道:“给东路军发令,不用派兵支援东胜,但需从尚义-张北-沽源三个地方向匈奴东路军发起进攻,以滋扰为主,缠住呼和单于的主力,让他们无暇与淳为单于汇合。
另外传令给大同府萧将军,让其辅助东路军,截断呼和单于部往西的所有援军。”
王源边说,廖经的目光边追随着在舆图上跳跃,眼中的光芒时而隐晦,时而赞赏。
须臾,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阚高义却失声道:“这样的话,匈奴的人马将三倍于我,咱们怎么打?”
王源看着着急跳脚的阚高义道:“莫急。”
好急!!
这温吞的性子,真是急死个人!
廖经看着阚高义道:“副帅心有成算,你别急。”
然后就对上了王源一双闪闪发亮的眸子道:“还是先生知我。此战咱们弱于匈奴,该避让其锋芒。
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先生以为如何?”
好!!
廖经双眼也闪着光芒,双手不自禁地紧紧握在一起,看了眼王源,激动道:“老夫请命,替公子完成这一壮举!”
攻心为上!
公子在这里,自己再在这里就是多余的,没有了用武之地。
可公子分身乏术,想要攻心破敌,匈奴那边只能自己走一趟。
而且,此战若胜,我廖经以文人之躯立不世之功,必然被载入史册,经久流传。
那么廖家自该会崛起!
也算对得起莫先生的教导之恩了。
王源深深地看着廖经,道:“先生该知道攻心之计,不到最后都不能撤退?在敌营散布消息,传递不利流言,随时会身首异处?”
廖经缓缓笑开:“战争,非流血不能结束,廖某习兵法半生,自然明白各种风险。缺的是一个机会。
而今老夫等到了,公子乃廖家的主子,老夫一心赤忱,绝不敢滋生二心。若公子允属下前往,属下愿竭尽全力,效犬马之劳,立不世之功!”
王源吸了吸鼻子,双手扶起廖经道:“我从未怀疑过廖家的忠诚,只是担心先生的安危。这样,我给你两个人护先生周全。”
廖经拒绝:“公子美意,属下心领了。可属下要去的是匈奴阵营,属下会匈奴话,没道理护卫之人不会,容易露馅。”
王源沉吟了一下道:“可这样的话,唯有苦肉计这一个方法能助先生一臂之力,先生的身体……”
王源看着廖经,这是个饱经风霜的文人儒士,或许是周游的地方够多,身上没有文弱之气,反而有一股如风刃般的锋利和倔强。
廖经洒然一笑:“苦肉计,廖某心向往之!公子不必替属下担心,属下学过君子六艺,剑术、马术都会,身体也并没有那么孱弱,担得起!”
王源对着一脸坚定的廖经,缓缓行了一礼,廖经泰然受之。
“先生还缺什么?金银细软、行兵布防图?”
廖经拒绝道:“公子小看廖某了,廖某这里就是最大的财富。”
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壳:“多了,就是累赘。”
王源双目沉沉,许久大声道:“取酒来,本副帅为先生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