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傅抖了抖衣袍站出来,准备与威远侯说两句场面话,接过主导权,主持大局。
“威远……侯……”
就见顾太傅扯着老脸笑成了菊花,威远侯却径直向王源走了过去……
王源抱着太子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姬无良,一时之间好多的话,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就那样望着姬无良。
姬无良走得很快,站在王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后道:“本候不是早与你说了,你这招灾的体质,没事就待在府里,别轻易出来。
好在本候得了信,跑得快,才来得及挡在你面前,不然又要受伤了。”
说完还不放心地道:“真的没被伤到吧?”
王源:“……”
突然满腔的话一句都不想说了……
正咧着一张嘴姨母笑的开心的宋缺,听了自家亲传徒儿这话,一下子好像被掐了脖子,呛得一嘴气,好难受!
指着姬无良就没好气道:“兔崽子,就不会好好说话?气跑了**,有你受的!”
正注视着三人的百官瞬间惊诧,王一韬扒拉开众人,一个健步窜到了“姬海”面前,一双赤红的眸子盯着“姬海”。
“姬海”吓了一跳,这老头谁呀?!
王一韬抖着声音问:“姬管家,你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徒弟媳妇说的是谁?你刚说气跑了**的话是不是、是不是……”
王一韬气喘的上不来,眼看着双眼上翻着就要厥过去,吓得王源赶紧单手扶住道:
“祖父莫急,师傅说话有口无心,你别放在心……”上
然后话没说完就被王一韬给扒拉开了,眼中的无视,将王源的关切无情地扔开。
王源茫然地看着王一韬,发生了什么事?
失宠了?
王一韬毫无所觉的一把揪住“姬海”的衣袖道:“你说,徒弟媳妇说的是谁?”
宋缺有点儿茫然,自己说过这话?
怎么可能?
没经过徒弟媳妇的同意,自己有几个胆子敢随便暴露?
宋缺嘴角抽了抽道:“大人是不是幻听了?老夫可没说过那话,绝对没有!!”
姬无良冷冷看了眼将王源扒拉开的王一韬,手指动了动,终究忍住了。
一伸手将王源怀里抱着的太子提走了,这么大一团还窝在怀里,不累吗?
提起来仿似才看到,怎么一身明黄色?
想也不想手一甩就往龙椅的方向扔了过去。
“啊…………!!!”
顿时,整个乾元殿里都是惊呼声,声音里的担忧和害怕犹如实质。
曹德福眼疾手快,一个弹跳就稳稳接住了太子的小身体。
抖着手看了一眼,呼……!
吓死了。
看着怀里的太子,曹德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神幽怨地看了姬无良一眼,但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凑到皇帝跟前低声道:“陛下,太子无事,就是睡着了。”
咦?
睡着了?
被扔来扔去的,睡多沉都该醒了才对?
皇帝明显着脸上的紫绀色减少了一分,费力的睁开眼看了眼明黄色的影子,脸上的表情一松,直接就晕了过去。
“陛下!”
“张院正,快点!赶紧给陛下看看!”
一句话让姬无良再次皱起了眉头,这是不让自己有说话的机会?!
王源看着姬无良满脸的风霜,疲惫之色尽显,眉头不断隆起,皱出了两道深深地沟壑。
心里一软道:“侯爷千里奔袭累了吧?休息一下?我还要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
姬无良环视了一下,因为王源的关心略微舒展了一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侯爷,镇北侯带了不少镇北军回京,侯爷着人都收编了吧。”
姬无良转头,看着王源不满道:“顾太傅呢?”
顾太傅挪了一下脚,王源已无奈地接话:“我被封为了太子少保,主理东宫一切事物。据说几个时辰前,太子被禅位了,我要处理很多事情。”
顾太傅老老的站在两人身后,硬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就很气。
王源看着丹玺上张院正皱起的眉头以及颤抖的双手,也顾不上什么了,眼看着就要擦身而过。
姬无良一手抓住了王源的胳膊:“孙蔷薇,本侯给你带回来了,在后面。”
王源面上一喜,早就听章府医嘴里不停念叨“若是孙姑姑在会怎么怎么的”,不知道对陛下的毒有没有办法?
王源看了眼姬无良,微微一笑。
姬无良看着如花绽放的笑颜,一下子双眼失了焦距。
感觉赶了几天路的疲乏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不止,身体里又有了力气,还可以再做点儿什么事情再休息不迟。
王源前行,书砚、听风、阿十跟在身后。
四人快速上了丹玺,皇帝呼吸浅浅慢慢,脸上的紫绀之色褪去了不少,只是全身的皮肤都堆起了皱纹,一眼看上去,就像那行将就木的老人。
王源惊讶的不知怎么形容心里的震撼,南蛮的毒,原来这么厉害的!
似乎每晕厥一次,就能衰老个十岁左右,照这个速度,都不知道皇帝的身体还经得住几次晕厥……
王源转头,看向张院正道:“张大人,陛下情况如何?”
张大人抖着手熟练地将银针扎了一遍,可皇帝连一丝变化也没有。
对上王源,忍了许久的情绪突然间就爆发了,双膝一软就跪坐在了地上:
“下官无能,救不了陛下,救不了陛下啊!”
王源看了眼曹德福,曹德福挥了挥手,上来两个内侍将瘫软的张院正押了下去。
王源道:“章府医,你上来看一看。”
章府医看着张院正的模样有点慌,偷偷瞄了眼王源,眼中怨念有点儿大。
张太医是有真本事的,他不行,老夫就行了?
可被这么多人看着,章府医只能上前,顶着曹德福嫌弃的眼神,硬是没洗手,伸出三指直接搭在了皇帝瘦骨嶙峋的腕上。
又翻着看了看眼睛,转身看着王源道:“毒入脏腑,用名贵的解毒药物养着,不受刺激,或许还有几个月的寿命。”
说完,看了眼底下满眼希冀的百官,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操劳,随时都能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