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看着院内的梧桐树思绪纷飞,这树足足有五米高,枝干靠着墙沿蔓延到墙外。
瞿棠梨是在仲夏的时候嫁过来的,那时候这棵树还是绿油油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无论是纳凉还是藏人都很合适。一晃两月过去,这梧桐树叶也变成了金黄色,每日都会脱落不少,已经无法再玩躲猫猫的游戏咯。
罹想着想着突然有了主意,她捉弄不到於洵,还不能欺负欺负他手下的人吗。这里可是乾武朝,可没那么多人修炼之人,她现在有灵力了,得多用用才行。
罹挥手撤下院里的下人,悠然的在躺椅上转了个身,一瞬不瞬地看着屋顶的方向,不一会儿就发现了几道刻意隐秘起来的气息。
哎呀呀没有灵力的就是好抓呢。
“屋顶上那几个,下来聊聊天呗?”
微风拂过,院里只有树叶掉落的簌簌声。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们仨。”
有人还在垂死挣扎,装作没听见。
罹没了耐心,语调也冷了几分,“我数到三,再不下来我就要去给人吹枕边风了,一!二!”
“三”的字音刚响起,那三道身影便同时从房顶落下。
三人都是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身姿笔直挺拔,面容虽算不上顶好,但五官端正沉稳。
三人低垂着眉眼,却没有丝毫屈服之态,毕竟面前这个还不算他们的主子。
其中有一个罹倒是看着面熟,前几天那个密林里她见过他,他替那个傻子新人告罪来着。
罹在看清这三张清秀端正的面庞之后,吓得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我去,你们都不用蒙面的?”
这做暗卫的和他们做杀手的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吧,他们那时候做任务可是连睡觉都被要求带着面具的,无论是人皮面具,还是白羽面具,反正不以真面目示人。
前几天她见到的那几个暗卫都是蒙着面的啊。
“禀公主,若非外出执行特殊任务不用掩面。”其中一个暗卫开口解释道。他们就监视......不是,就保护一个人,一天到晚窝在一个地方都不带动的,哪里用得着掩面,但他们确实随身带着黑面罩。
哦,原来那日解救被绑架了的自己算是特殊任务啊。
“行吧,各自报下名字。”
“卫五”
“卫六”
“卫七”
三人跟排队报数似的,接连说着。
“没了?我问的是名字,不是代号。”罹有些讶异的问道。
“没有名字。”三人同时应下。
罹:......
不是,你们这个位面的暗卫名字都起得这么草率的吗?她身为杀手都有名字诶。
殁影分部较多,为了方便管控会用地方分部名结合数字来给人起代号。
她最初进入组织的代号就是“玉5760”,代表玉洛殁影总部第5760号学员。在通过武力、智力、体力等层层筛选后,分部里顶尖之人会被送到总部参与万人魔窟,存活下来的人视为同一批次,组织会为其给予名字。
同一批成员里,他们常常会以实力或年纪排名来作为彼此的称呼,就比如她前世死之前和她说话的小六,便是因年纪最小排行第六所起,但他们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名字的。
在万人魔窟里,有很多人就是靠着“名字”这个信念才得以活下去。就像是被遗弃了的棋子,拼了命的想向世界讨要一份认同,一份能够行走于世间的名片。
她还以为所有见不得光的组织都是这样的。毕竟代号随时可以被取缔,而名字就相当于是身份了。有了名字你才是你,不单单只是别人手里的刀,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同是给人做狗的,你们暗卫咋能卑微到连名字都没有。罹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可怜们,她都要舍不得欺负他们了。
舍不得?那是不可能舍不得的。
罹吩咐起人来格外得心应手,“卫五去找做秋千的材料,卫六去膳房准备甜点,卫七留下给我做陪练。”
“公主,我们还有任务在身,这怕是不妥。”卫五无奈地说道,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小公主好端端的为啥要突然找他们麻烦。
“你们的任务早在我发现你们的时候就失败了,再说了我现在离你们还不足一丈远,不是更好监视。”
“啊这。”暗卫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卫五率先妥协应下,她说的不错。他们的监视任务早在他们藏匿之处被发现时就失败了,不过这公主隐藏实力一事还是得尽快通知主子。
罹看出了他想去报信的想法,轻笑道:“小五啊,你做好我给你安排的任务就行。至于报信一事,早在你们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那边蹲坑的两个人就有一个人去做了。”
隐秘在茅房后被说是蹲坑的暗卫:.......
卫五:......所以这公主是已经发现藏在西院中的所有暗卫了吗?!
罹见他们还愣在原地也不意外,也并不指望一两句话就让於洵的影卫给她找乐子,啊不是,是干活。
“本来只是想揪三个人陪我玩玩的,可惜啊抓到耳朵不太好使的,那我多去府上溜达溜达好了,总有几个能听得懂人话吧。”
“你们说那几位姨娘要是发现自己院子里藏了男人会怎么想?要是你们主子名声因此受损,会不会罚你们啊?你们任务失败会有什么惩罚呢,真好奇呀。”罹说完就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等等!”卫五咬了咬牙,“我们照做就是了。”
这小公主如果真把事情闹大了,他们兄弟几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是自己实力不济被发现在先,这个亏他也只能默默咽下。
“这就对了嘛。”罹活动了一下手腕,“来来来,卫七我们比划比划。”
她可太渴望和人打一架了,多活动活动这身体机能也可以早点提上去,反正没有於洵的允许,这暗卫不可能会对她下死手,但她却可以死命欺负他。
罹承认自己骨子里是有点恶趣味在的。
卫七确实不敢动手,生怕自己一个用力这小公主人就没了。说是陪练倒不如说是个人肉沙包,罹负责打人,他只负责格挡。
可两人交手没几个回合,卫七就开始发现不对劲了,明明看着是柔弱无力的一拳,甚至连道淤青都没能留下,却让他从骨子里迸发出疼意来。
那能不疼吗,罹可是每一下都奔着穴位去的,运用巧劲精准打击,就说这打架谁能比她的手法脏。
卫六端着糕点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兄弟龇牙咧嘴地躲来躲去,不由得在心底感叹道:“还好陪练的不是他,看卫七躲得多辛苦啊,都已经表情失控了。”
罹在余光间瞥到了卫六手里的芙蓉酥时,适时地收了手,她现在可不能累趴下了,还得留点精力应付等一下来的於洵。
卫六同情地拍了拍卫七的肩膀,“辛苦你了。”
卫七全身又疼又麻的,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卫六这一拍差点给他拍趴下,只能强颜欢笑地应和道,“不辛苦,命苦。”
没多久卫五也抱着一堆木材赶了回来。
罹就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指挥他们干活。
三人忙上忙下做了好几个样式的秋千,最后因罹的一句话,他们又重新将挂好的秋千拆掉做回了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