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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武朝公主出嫁,满月回门。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於洵都没再出现过,怕是在回门前都不会回来将军府,罹也乐见其成。就是每天要应付上门请安的江莞几人,让罹烦得想杀人。

江莞虽是尚书府庶女,但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老夫人病故前硬塞给於洵的。而另外两人是江南财商的宋氏两姐妹,宋琴书和宋琴玉。

宋氏两姐妹在她面前倒是安分,每日随江氏过来请安后便离开。江氏却是个很矛盾的人,为人倒是不坏,但在罹的面前总是旁敲侧击的暗示自己有多受宠爱。

每每看到江氏戴着花里胡哨的珠宝问她好不好看的时候,罹都很想说一句:姐姐,我只是个傻子啊。母胎solo的罹表示,於洵这废品你要你就叼走,姐一点儿都不稀罕。

瞿棠梨这副小身板实在是扛不住她们每日大清早的折腾,罹后面直接称病免了她们每日的请安,让大夫开了一大堆安神补药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这在将军府的一个月里,罹过得是有滋有味。每天吃吃喝喝,在春梅尽心的投喂下,原本肌瘦如柴的身体圆润了不少,长了不少肉。小孩子病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日发烧后,瞿棠梨的身体便在逐步好转。糖葫芦也表示,罹的精魂和这副身体十分吻合,相信很快就能恢复灵力的使用。

在屋里锻炼的局限太大,罹稍稍恢复精神力后便开始拉着春梅每日早起“玩闹”,在宅院里又跑又跳的,体力上去了,暗卫摸清了,神魂也稳定了不少,汇聚稀少的灵力时也不会钻心的疼了。可惜的是这里灵力稀缺,她体内的灵力得不到补充,丹田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

回门前日,春梅开始愁眉不展,追着罹教宫廷礼仪。生怕她记不住,一条规矩得反反复复讲个几十遍才罢休,罹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这边罹喜滋滋地啃着肋排,立誓要把上辈子没吃的肉都补回来。春梅拿着筷子帮她夹菜,夹着夹着就又开始叹气。

“梅姐姐,怎么了?”罹夹起红烧肉将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公主,明日就要回门了一定要小心啊。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多吃,就算再饿也要忍着等回来奴婢给你做桂花糕。”春梅拿过手帕替罹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公主是她看着长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小公主在宫里过得有多苦,如若可以她愿公主这辈子都能远离皇宫。

“嗯,我知道。”罹依着记忆学着皇室礼仪夹了一小块糕点放进嘴里,拿起手帕在嘴边轻轻点了点,擦着那不存在的油渍,“这些我都记得了,梅姐姐放心吧。”

“诶,我家小公主长大了。”春梅欣慰的又往罹的碗里夹了一大块肉。

罹这一个月里不知道听到春梅多少次以老母亲的姿态感慨她长大了,她都已经听麻木了。

公主回门的话按礼法规制来说会在宫里置办家宴,不过看这小公主不受宠的样子,这宴八成是不会办,可能随便一桌菜就将她打发了。依瞿棠梨记忆里那小心眼的冷情父皇来看,怕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还会选择一切从简。摊上这样一位随心所欲的皇帝,礼部尚书的头怕是要秃了吧。

不过这跟罹没多大的关系,她就是一个傻子而已,大不了那些看瞿棠梨不顺眼的会以冒犯的名头打她一顿板子,她就当炼体了。打完后她就装傻拉着於洵哭,那个狗将军肯定要面子,闹大了皇帝面子也过不去,一定会罚打她的人,她再趁机薅点赏赐填充自己的小金库。

糖葫芦听着自家主子在脑中将所有闹事流程都安排好了,一时不知道吐槽什么好,春梅就是白担心,谁都可能吃亏,但她主子不会,就算吃了亏也会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而新婚后就失踪的於将军终于在今日午时回府了,就在下人们猜测将军会先去公主的西院,还是江氏的东院时,某人哪也没去径直回了书房。书房里,於洵换下了沉重的铁甲,听着暗卫汇报着府里的近况。

“你是说她跟孩子一样天天玩闹?”

“是。”暗卫应下,“小公主表现犹如稚童,并无问题。”

“我知道了,你退下继续监视着西院的动向。”若真是一个傻子,将军府多养着她一个也不是不成。於洵挥了挥手,低头处理着手中的军务。直到日头西落,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於洵要落下的笔。

“进。”於洵捏了捏鼻根,缓解着眼睛的涩意。

女子依旧喜爱那葱郁的绿色,翠绿的锦衣裙上绣着几朵莲花,简单却不失贵气,乌黑的长发盘成都城盛行的妇人发髻,上缀着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垂下在鬓间摇曳,连嘴边的弧度都像是精心算过的。

江莞含着笑意端着汤盅走了进来,“将军累了吧,妾身亲自炖了药膳汤将军可要尝尝?”

“何事?”於洵冷着脸问道。

江莞端着汤盅的手被吓得一颤,低垂着眼眸说道:“是关于公主的事。”

於洵挑了挑眉,示意她将汤放下,“说说。”

江莞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说道:“公主乃是正房,这中馈由妾身管着怕是不妥。”

“公主情况特殊,中馈还是由你掌管。”

“是。”得到了确切的回复,江莞那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将那碗汤往於洵方向推了推,“我学着公主的喜好,炖汤的时候加了些滋补的药材,将军试试看可还吃得惯?”

“药?”於洵端起汤盅闻了闻见没什么奇怪的味道便喝了一口。

江莞见於洵喝了汤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面上带着丝愁绪,“是啊,公主身娇体弱,每日都得用药膳滋补着,妾身便也跟着膳房学着做了些。”

“哦。”於洵轻应了声,重点都在那“身娇体弱”一词上了,在地上坐了一晚就发起了高烧,可不就是弱吗。

於洵又喝了几口汤,觉得没啥特别的便不想喝了,抬眸就看到江莞还杵在书房里没走,语气略有些不耐,“你还有事?”

“没,没事。”江莞强忍着惧意说道:“我去给公主送汤,就先退下了。”

“嗯。”於洵看了下外面的日头,估摸着也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了便开口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啊?”江莞似出了幻听,满脑子都是我和你三个字。

於洵收拾好桌上的册子就看这人还呆愣着,实在是烦得很,这人是怎么做到比那个小公主还傻的,“走啊,不是要送汤?”

“哦,好。”江莞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西院的,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身边,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对于於洵,她心里还是有点害怕的,可少女时期的心动如含羞的萌芽悄然扎根,回首时,那颗跳动的心已被密密麻麻的荆棘束缚,逃不掉也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