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月隐星藏。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蓝凤秋出城被阻,心知插翅难逃,将满腔的怒火倾泄于回春堂,又将矛头指向盛家。她不只恨我,她恨盛青山,恨萧景宸,恨所有阻碍她的人。她要做这样的事,不得不将祺哥儿藏着,以免误伤惊吓。
结果却被盛青山轻易搜了出来,成为对峙的筹码。
盛老夫人本就只吊着一口气,见盛青山提着祺哥儿,更是魂飞魄散,命在旦夕。盛青月虽是将门嫡女,但终究是闺中小姐,才劝了几句,就被蓝凤秋劈头盖脸骂得全无还口之力,羞愤交加,几近崩溃。
盛家乱成一团,蓝凤秋得意忘形。她知青萸与我亲近,便用云洲和雨眠逼她来找我。青萸哪里肯依,之前争夺孩子已受了重伤,刀架在脖子上,宁可自戕也不做害我之事。
若不是盛青山及时阻拦,怕是已经香消玉殒。
蓝凤秋没想到盛青山会对祺哥儿动手,或者说,她没想到盛青山会将刀架在亲生骨肉的脖子上。
虎毒尚不食子。
作为报复,她划伤云洲。
云洲哭喊义父,比祺哥儿唤父亲更亲。
她大声斥责盛青山从未抱过哄过祺哥儿,祺哥儿见到他犹如老鼠见了猫。她诅咒他断子绝孙,不肯亲近自己的儿子,却待别人的儿子好。她嘲笑他是个可怜虫,当着所有人的面,揭露他意乱情迷的时候唤着前妻的名字。她羞辱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人。
盛青山没有反驳,他任由她发作,无动于衷。
他的沉默犹如默认。让她怒不可遏,比他还要耻辱。
待她骂累了,他让她放了云洲和雨眠,跟他回宫。
皇帝要他活捉。
天机台已经筑成,君无戏言,她必须去走一遭。
蓝凤秋笑了,她已料到今晚的结局;所以当盛青山提议用祺哥儿换云洲和雨眠的时候,她拒绝了。
她执意要我现身。
为了达到目的,她用云洲与祺哥儿制衡,若盛青山伤害祺哥儿,她便有样学样给云洲添一道伤。
而后她盯上了雨眠,看清了那张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她疯狂大笑,尖锐的指甲刺破了雨眠的脸颊,提出了第一个要求:他让盛青山砍了萧景宸的手臂。
……
此刻,一品茗内外俱静,堂中的宾客不知何时散尽。
秦兴林的人传回消息,垂手而立。
“你们让我去吧。”我哀求道,几次夺门皆被拦了回来,已然身心交瘁。
青萸和云洲受了伤,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若得不到救治会有危险;雨眠虽然早慧,可她毕竟是个孩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他们已经陷入危险太久了,他们需要我。
蓝凤秋有皇帝作保,有恃无恐,只会变本加厉。她深知今日无论犯下什么过错,他们都不能杀她。若不是为了祺哥儿,她或许早已对云洲和雨眠下了毒手。我不现身,她便会肆无忌惮地折磨其他人。
她不知萧景宸是云洲和雨眠的亲生父亲,所以要盛青山动手。萧景宸有愧疚之心,为保雨眠斩断手臂的事,未必做不出来。身为武将,若没有了手臂,与杀他何异。
我心急如焚,可兄长与秦兴林依然坚持。
“小姐,咱们再等等吧,或许很快他们就有办法了。”连枝紧紧抱着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若去了,她一定会害你的。”
然而我心意已定,缓缓站起,悄然抖出腕间的匕首,抵在脖颈处,“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我做不到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