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槐也难得沉默,虽说之前已经想好要和冉冉共同面对,但现如今真到了云之谷跟前,他反倒退缩了。
他害怕。
夏冉看出两人的担心,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选择用实力说话。
她闭上了双眼,四周空气变幻,渐渐凝成一股飓风。
连那边的云朵都被吹着聚到三人头顶,天空瞬时暗了下来。
女人发丝飞扬,身子岿然不动。
青槐他们面前的草丛里传来异动,远处的草翻出一阵连绵的草浪,从远至近地向他们翻涌过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沉闷的“呜呜”声,以及重物被拖行在地的声响。
“呜呜”声越来越近。
往前传的草浪涌至他们面前拨开,一个白衣男子被丢到他们面前,蜷着身体哀嚎着,已经控制不住地露出了六条尾巴。
看男子身上的服装样式,正是狐族王族的样式。
三个人没有人动过,所以把这只六尾白狐从远处丢过来的,只有周边这聚起来的风。
这风能把人运过来,他们头顶树上的树叶却一片都未飘落。
这不合自然的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风也被人控制着。
能够御风,御气,还能让实力不俗的六尾狐受伤,化无形的风为有形的杀器,凡人能有这个实力吗?
白如朝略惊讶地看向青槐,发现他儿子也正望向那位夏姑娘,目光缱绻温柔,就和他当初看月儿时的神情一样。
阿槐对这位夏姑娘用情至深,不知是福是祸。
夏冉睁开了眼,四周的风也随之停下,零落的树叶这时倒幽幽飘下。
“如何?”她接过一张树叶,笑着开口,“我现在可以和你们一起去云之谷了吗?”
白如朝锁着的眉头还未解开。
“父王,”青槐上前,朝自己的父亲恭敬行礼,语气郑重,“我和冉冉彼此情投意合,已经互通心意。”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这么喜欢的人,也想带给母妃看看。”
“而且父王你也看到了,冉冉她绝对不只是一个脆弱,需要我时刻保护的女子。”
他知道父王在考虑担心什么,无非是怕有冉冉在他会分心,会自己受伤,会完不成任务。
男人深深低着头,那与儿时相差无几的眉眼触动了白如朝的慈父之心,罢了,他已经亏欠了阿槐许多,孩子也长大了。
“好,阿槐,但我希望你记住,你是狐神,拯救狐族苍生终究是你的使命,一切要以苍生为重。”
白如朝谆谆告诫。
青槐听出了父王的话暗里的含义,当冉冉和苍生之间出现矛盾,需要他做唯一选择时,他要他放弃夏冉,他不愿意,所以他没接话。
周围的气氛变得稍许沉重,白如朝一脸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的表情,沉沉叹了口气。
阿槐继承了他的固执,他的深情,现如今也只希望他不会走他的老路。
“瑞王,”夏冉在一片寂静中开口,“瑞王”便是白如朝,“莫要未风先雨,连我一介普通的凡人都能练成这般实力,这场战斗的结局现在还未定,胜负难分。”
“我和苍生,也不一定就是需要取舍的关系。”
事情,只有做了才有结果,提前预判,提前恐慌,都是虚的,只会堕人心志。
三人一起踏上了去往云之谷的路。
奈曾想,他们刚出幽之森林就又遇到了熟人。
夏冉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清而不媚,男生女相,可不就是云朝皇帝那薨逝的宠妃——白嫔娘娘嘛!
恢复男儿身的他,对比青槐,显得有点过于白净瘦弱了。
“三叔,阿槐,还有夏姑娘,”男人开口,声音也阴柔,“没想到你们竟然走在了一起。”
说着又走到了白如朝面前,“真是没想到,三叔,你竟在父皇的地盘藏了百年,还毫发无伤,真是有本事。”
白嫔也就是当今狐王白如风的独子白羽对他的三叔目光放肆,毫不尊重。
侧面一道青光直接朝着那白衣男子而去,被他轻巧躲过。
“阿槐,怎么能这么对你兄长呢?真是不懂礼数。”白羽就像女子似的翘起嘴巴,“夏姑娘,你说是吧?”
他又眼睛水涟涟地看向夏冉,夏冉被那双眼睛里欲语还休的情意弄得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她喜欢狐狸精也只是喜欢青槐而已,像白羽这种搔首弄姿的,她只会觉得作呕反胃。
稍后一点的青槐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夏冉面前,也挡住了白羽赤裸的视线,“少废话,是白如风派你来的?”
青发男子不耐问道。
“没有哦,”白羽无辜地睁大眼睛,摇了摇头,“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专门等你的。”
说完又立马压下眼睛,勾起一边嘴角,本来干净的脸上也漫上了一丝邪意,“在这找你来算算我们之间的新仇旧账的。”
“退后!”
夏冉忙拉着白如朝往后退了数步,只青槐寸步不退,冷眼看着面前开始变身的七尾白狐。
七尾白狐慢慢显出真身。
令人惊异的是,它本来光洁的皮毛上竟像被人泼了墨般,现出一道道乌色的印记,那些印记还在往外不断涌出黑色的烟雾,隐在烟雾后的狐狸眼睛已经全黑。
那浓烈的黑色烟雾开始慢慢缠绕白狐周身。
夏冉离得这么远,都感觉体内的灵力对那些黑气反应剧烈。
阴阳相斥,黑白两极,她体内是至纯之力,那么那白羽身上的就是至暗之力。
许久未见,不知道他到底去吸了哪门子的邪功。
青发男子侧身躲过白狐的扑身,随手挥开向他面门袭来的黑气。
那气势汹汹的黑气拂过他,对他来说,和普通的白雾没有半分不同,毫无影响。
“既然你要算,那我就跟你算清楚。”
青槐冷眼。
随着话语落下,男人身子慢慢拉长,俯身,双手双脚幻化成四只兽脚,巨大的青狐就这样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