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方向定了,但是在保证安时景安全的大前提下,如何让乔朗放松警惕走出那个大楼,这个问题七人都没有得出最好的方案。
老刘最终拍板决定,随机应变,先让安时景和夏冉熟悉融入斯兰卡锡再说。
另一边,斯兰卡锡城市边缘的一座五层大楼。
这座在反叛军最春风得意时,五层都布满全副武装士兵的建筑,现在已经萧条得只剩最顶上两层还有人,其他人都已经撤离到阿拉图。
顶层的豪华书房里。
一个黑发黄皮肤,面容俊秀的男子正坐在沙发上。
“Lang,根据在机场的人向回传的消息,你要我们注意的人今天也没有入境。”一个穿着作战服的阿国男人向黑发男子汇报。
他们的兄弟在阿布图机场蹲守了一天,并没有见到Lang所描述的花国黑发男女。
早上那陡然增多的政府军,也只是因为机场有人闹事,它们增加了防卫。
“今天也没有?”男人停下浏览手机上的阿国军事新闻,随口问道,看向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眼神犀利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被他质问的士兵,话都结巴了,“是,是的。”
即使他对面只是一个武力值不高的外国人,但却是他们老大的宠儿,在军中享有极高的地位。
一句话就可以要了他的小命。
乔朗却并没有放下心,那个人给他的情报不会错,他们一定会尽快地飞到阿国,而且就在这几天。
想着不久就能再见到那个男人,他还真是期待呢。
男人勾起一边嘴角,俊秀的面容阴沉。
“换一批人,继续去盯。”
为了更好地融入当地,夏冉这几天加班加点跟安时景和翻译姐姐学习阿语。
她给自己拟了一份日程计划表。
上午跟着翻译姐姐学习阿语,下午跟着安时景和老刘去政府军统治的区域转转,熟悉一下文化,安时景也能顺便教她一些地道斯兰卡锡味道的阿语的用法。
夏冉本就聪明,再加上小白的帮助,驾驭阿语的速度连翻译姐姐都惊叹,直乎她都要失业了。
这天下午,夏冉照例跟着安时景去街上转转,来到了曾经最繁华的市中心。
市中心地区现在被政府军接管,在那里的人们也渐渐恢复了战前的日常生活。
这里之前是斯兰卡锡人的艺术文化中心,每天都有人在那唱歌跳舞,肆意欢乐。
夏冉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正手牵着手在那转着圈跳舞。
即使他们边上就是废墟,即使他们中有的人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每个人脸上还是洋溢着灿烂热情的笑容,哼唱着他们的“斯兰卡锡之歌”,歌唱着他们的城市。
其中一个同样带着橙色头巾的女人注意到他们两个,目光落到了夏冉的“肚子”上。
夏冉很难说女人看着她的眼神到底是什么含义,里面有惊喜,有回忆,有悲痛,有思念,有释怀。
橙色头巾的女人走了过来,情不自禁地就要伸手抚摸,却在半空中停住,抬头询问夏冉,“我可以摸摸你的孩子吗?”
女人有一双深邃漂亮的眼睛。
面对这样带着祈求的眼神,夏冉无法说出“不”字,她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女人似乎很开心,用身上的纱巾裹住了自己的手,才安静又缓慢地抚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虽然没说话,但是夏冉却觉得那双情绪满满的眼睛已经向她说了千言万语。
她内心也万分酸楚和感慨,直接伸手覆上女人的双手,用阿语说道:“上帝告诉我,你还会有孩子的。”
“只要有希望。”
她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另一中年男子,男子挽上了女人的肩膀。
听到夏冉的话,橙色头巾的女人眼睛一直忍着的泪水开了闸般涌下来,不停地嗫嚅着嘴唇,对她说“谢谢”,然后掩面埋在男人怀里失声痛哭。
在旁一直看着这一幕的安时景都眼眶微红,他看见这样的夏冉内心激荡,忍不住揽过她,对她的脸亲了一口。
旁边传来众人善意的哄笑声,夏冉笑着摸了一把脸,“你的胡子扎到我了。”
安时景朗目而笑。
因为夏冉还是“孕妇”,众人便只把安时景拉进了那个跳舞的圈子。
夏冉自己一个人站在旁边,欣赏男人非常不协调的舞姿,自从到阿国就开始一直紧张的情绪第一次感到全然的放松和愉快。
她想,她也要和安时景一样,爱上这个城市了。
众人跳着跳着,完全忘却了时间,已是近黄昏,太阳西下,霞光四溢。
到变换队伍环节了,混在众人中间的安时景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插到了对面队伍的中间。
待看清牵着他手的小男孩,他内心悚然一惊,这个小男孩他认识,之前做志愿者的时候他给他检查过身体,还去过他家给他妈妈看病。
现在这关头遇到熟人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做了伪装,和之前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有相像的地方,只能保佑他不要认出他。
万幸,小男孩仿若真的不认识他,只是跟他开心地跳舞。
安时景松了一口气。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一起看窗外分外明亮的月亮。
夏冉只拿掉了假肚子,舒舒服服地躺在男人身上,他们现在被层层保护着,倒也不必太过紧张。
“时景,”女人摸着男人还没卸掉伪装的卷毛,手感柔软,“我现在语言也差不多了,我们该想办法引乔朗出来了。”
安时景摩挲着女人柔软的腰际,窗外的月光映在他眼睛里,冰寒一片,“嗯,我们明天就和老刘他们商量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
斯兰卡锡的另一边,那座黑黢黢的五层大楼。
还是在那个熟悉的书房。
乔朗也在窗边看月亮,明月寄相思,而他思念的人,无论是生的还是死的,都永远无法再相见。
在这个瞬间,这个疯狂的男人周边也透出一股深深的孤寂来。
“Lang,有他们的消息了,有个小孩子说他看到了那个男的花国人。”门口的士兵走了进来。
男人坐直身体,“让他进来。”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完全忽视了这个房间压抑阴寒的气氛,对着前面坐着的男人确定道:“我说了就有糖吗?”
小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糖了。
“是的,”乔朗微笑,“你只要告诉我,你在哪里见过他,他长什么样子,你就可以拿到三块糖。”
三块!小男孩更兴奋了,“我今天在市中心跳舞的时候看到了他。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哥哥,虽然穿着我们的衣服,但是我知道是他,眼睛一模一样。”
“他还来过我们家,我绝对不会认错。”
小男孩为了三块糖,拍着胸脯保证。
乔朗笑了,示意门口的士兵给他糖,放他走。
书房的门重新关上,这一方天地又恢复了寂静。
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却没抽,走到窗前,看着市中心的方向。
面容在烟雾和黑暗中模糊不清,只看到他手间的微弱火光。
找到你了,安时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