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和叶心远都像是为了保住小命而不敢到处乱看的样子,却都在观察细节。
甘棠对于这群人的来历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所以,看到这么庞大的队伍时便觉着“果然如此”。
然而,眼前这一幕对叶心远来说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匪盗!
甘棠和叶心远被带着进入了一个议事厅似的地方,一群男人在里面喝酒吃肉,吵闹得很,偶有人抬起头来,也只是用嘲弄的眼光看着他们,根本没有要把他们当回事的样子。
“大当家的,人带回来了。”这一队人马中为首的那个冲着最上面的位置喊道。
被称作大当家的男人明明听到了这句话,却压根没有理会,还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甘棠轻扯了一下嘴角,心知这是对方给的下马威,也不着急,就这么站在议事厅中央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四周坐着的人。
他们吃东西都是挺有土匪相的,可也仅仅只是看上去像那么回事罢了。真土匪,哪有像他们这么讲究的?
“聂大夫,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很麻烦。”在上座上的男人喝了一口酒,狠狠将手中的杯子砸向了甘棠的脚边。
甘棠假装瑟缩了一下,朝叶心远身后躲了躲,俨然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你们与官府中人勾结,肆意敛财,祸害百姓,真以为这天下没有王法能治得了你们吗?”叶心远仰起头,厉声呵斥道。
“不愧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小神医,仁义之心就是和我们这种人不一样。”大当家的说完,底下一阵嘲弄声响起。转眼间,大当家的伸手压了压底下人的兴奋劲儿,继续说道:“在我这,我就是王法。”
叶心远直视着对方,冷声质问道:“你们把我兄妹二人抓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我们也是很看重人才的。您二位之前在兄弟们身上用的迷药,效果很是不错,我这个人呢,也好说话。留下配方,我让人把你们全须全尾地送出去。”
甘棠改良的迷药配方确实不错,见效快,还没有后遗症,而且持续的时间很长。
一旁把甘棠他们带来的匪盗将从他们身上搜来的药瓶一股脑全放到桌上。
大当家的把玩着其中一个瓶子,不禁笑了笑:“两位大夫身上还真是什么都齐全,来人,把他们带下去,让他们写下配方。”
“我不可能把配方给你。”甘棠直接站出来,表明了态度,“你们只会祸害乡里,我绝不会助纣为虐。”
“有骨气。”大当家的鼓了鼓掌,放肆地笑出了声,“不过,聂大夫,我现在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有用,如果你不配合……”
剩下的话全都是威胁,虽然没有说出口却已经表明了意思。
甘棠扯着叶心远的衣角,像是对他十分依赖的模样,当然这么一个动作也可以解读为她是在害怕。
一旁便有人说道:“大当家的,你看看你把人家聂大夫吓成什么样子了。”
“谁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一秒有人附和着。
紧接着,站在甘棠两侧的匪盗竟然直接上手想要拉她。
甘棠发出尖叫声后,叶心远怒气冲冲地朝着大当家喊道:“这就是你们要配方的态度吗?”
大当家的抬了抬手,边上那些人瞬间收了动作,大约是觉得敲打得已经够多了,他又发了话:“我的诚意就是不杀你们,但你们也要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我怎知写下药方后,你不会对我们动手?”
“此言差矣,如果你们帮了我,那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都上了一条贼船,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们下死手呢?”大当家的顿了顿,继续说道,“其余的你们不用多想,要是你们能写出更多配方来,我赏罚分明,总会让你们跟着喝上一点汤。”
甘棠和叶心远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叶心远环顾四周后,冷冷说道:“给我们准备纸笔吧。”
“不急,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好好想想我说过的话,然后再做决定,我可不希望最后拿到手的东西是一堆废纸。”
大当家的说完,门外立刻走进来一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人,一身的杀气:“两位,这边请。”
甘棠的样子是想避开与对方的接触,一直都躲在叶心远后面,直到走出议事殿时,他们的站位仍旧没有多大变化。众人只当她在这个节骨眼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害怕,却没注意到她一直频繁做着小动作。
从议事厅出来后,就有人带着甘棠和叶心远在这个看似山寨的地方绕了几圈,然后将他们关到了一处。
那男人说话也是极不客气的:“别以为大当家的现在用得着你们,你们就可以拿乔。老实在这呆着,别有什么歪心思,纸笔稍后给你们送来。”
男人走出去后,门口还站着四个看守。
“好好看这里面的人,我让老齐拿点吃的过来。”
“是。”
房门关上,甘棠立刻收敛了表情,哪里还有半分害怕的模样?她赶紧给叶心远松绑。
倒是叶心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子璇,我们这次怕真是摊上大事了。”
甘棠用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的嘴唇,然后又指了指房门的方向,暗示隔墙有耳。清了清嗓子后,这才说道:“我也没想到,他们和官府那边的人居然有这么深入的合作。朝堂里还真是有不少蛀虫呢。”
叶心远看桌上有水壶,走到桌边掂了一下,感觉到里面有水,立刻打开茶壶盖子,沾着里面的水,在桌上写下一个“非”字。
叶心远又火速写下了另外几个字:人多,男,训练有素。
起初,叶心远也只当这山寨里面的匪盗是和官府合作,但走进这寨子之后,他就改变了看法。什么样的官能够有这么大的胆子,在山里养这么多人?
另一方面,现在虽然天下太平,但男丁一直都是社会的主要劳动力,所以大批量的男人聚集在这里就已经很不合理了。如果这里真是一般的土匪寨子,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没有?他们刚刚一路走来,顶多就遇见了四五个做扫洗的,比例严重失衡。
还有,从抓他们的人到今天他们在议事厅里面看到的那些,全都在刻意在伪装自己是土匪,从表面上看他们做的已经很到位了,可他们在一些下意识的反应上已经暴露了身份。
真正的匪盗都是落草为寇,他们动起手来,哪里有什么招式可言?
议事厅里吃饭的那些人也是,看着举止粗鲁,却格外有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