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爷
俗话说【有比较就会有伤害】。
吴局想借助新旧经营者对员工的不同态度,来个当众表态的现场对比,彻底消除玩成书一伙在酒店员工心目中的影响。拉近新接手的经营管理者与酒店员工之间的距离。
这个时候,所有在现场的员工,包括刚刚为了自保,已经有了正能量表态,还起到了一定作用的汪炳基,都齐刷刷地望向了玩成书,想看看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此刻的玩成书,表现出来的无奈神态,应该是从精神上已经被彻底地被击垮了。
只见他耷拉着脑袋,故意装着没有看见员工们投向自己的目光,躲在老花镜片后面那双,如死鱼般突出来的贼眼,此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矿泉水瓶子。貌似在研究那里面到底含有多少矿物质成分,显得如痴如醉地沉迷。压根就没关心其他任何事情。
他此刻坐在那其实并不舒服的会议椅上一动不动,貌似无论双方代表说什么,都已经与之没了任何关系。只是在沈大海被公安干警出示《刑事拘留通知书》带走前,以被吓尿了为由,提出要就近使用一下董事长办公室的卫生间时,玩成书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仿佛曾有过一种欲言又止的冲动。
玩成书知道,沈大海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想在即将为自己的嚣张付出代价前的一瞬间,凭着自己曾经多次使用这个特制的卫生间,密藏过为虎作伥的社会闲杂人员,用以替玩成书壮胆,以及在需要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威胁过来讨债的人。
同时,万一被堵住了董事长办公室大门,还可以作为迅速回避的秘道,借以上演现实版的【密室逃脱】。
殊不知监控沈大海那两个刑侦干警,貌似早就知道酒店董事长办公室那个卫生间的妙用,对着他来了一句:“你放老实点”。
直接就拒绝了沈大海提出,想使用卫生间撒尿的请求。
也就是沈大海这貌似很正常的人有三急被刑侦干警断然拒绝之时,做贼心虚地玩成书就好比五雷轰顶。他望向了沈大海,就貌似已经明白了,沈大海当下提出使用那个特殊的卫生间的目的。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很费劲地吐出了一口长气。
吴局原本是真心地想同情一下玩成书,满足一下他,让他有机会袒露一下心声。
他相信这个时候玩成书,能够说出来的话,应该会带着悔意。
毕竟华夏传统文化中,恻隐,同情,怜悯等等字句,虽然字面意思各异,但意思都朝着一个方向。
遗憾的是,当下的玩成书,误以为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知道了那个卫生间的妙用,正在自形残陋。
他故意避开了大众投向他的目光,甚至是连坐在他旁边其他人呼吸加粗,他都对号入座地以为,是在针对他的唾弃。
这时候,他倍感无助,真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名牌服装,已经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从外到内拔了个精光。
他看见自己已瘦得肋骨尽显的身体,赤裸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让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辱。
他虽然并没有盯向其他方向,他貌似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从年轻时代就深度近视加闪光的双眼,即使在有了老花的综合以后,他戴在鼻梁上的眼镜也得换来换去的使用。
平时,他戴着当装饰用的这副金丝眼镜就只能看近,不能看远。也就是说,超过两米以外的物体,他看起就有重影。
此刻,簇拥在会议室的人是不是都在看他,他其实想看也看不见。
吴局在最恰当的时机,用最恰当的招数,当众揭穿早就锁定的危险分子其真面目。还一口气把早就做足的功课一揽子端了出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当初做预案时,他从曹挺进那里获悉了中区公安局刑侦支队,已经走完了刑事拘留沈大海的法律流程。他灵机一动,就想到了借助向沈大海宣布强制措施时,用限制其自由的威慑力,来震慑想蠢蠢欲动的汪炳基、邵启兵等,玩成书集团的骨干人员。
吴局准确地预判到沈大海、汪炳基等领了赏金的小鬼,一定会在强制执行现场跳出来,表演给玩成书看。
而他要的就是沈大海、汪炳基几个骨干跳出来,自以为可以故技重演地采用【为民请命】,来煽起员工们的情绪,妄图达到再次破坏强制执行的目的之时,他就统一指挥中区公安局刑警,当众对沈大海宣布早已走完法律程序的刑事拘留。
这对那些平常法律意识就不怎么在线的一般人来说,完全是一种撞击灵魂的震撼,可以最大限度地把那些潜在的不稳定因素,彻彻底底地消除在萌芽状态。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善良的员工产生一种美丽的错觉:“虽然公安机关也知道你们曾经有过一些不轨行为,但只要你们不在法院实施强制执行的现场,跟着沈大海之流跳出来故意吵事,公安机关也可以网开一面,对你们的过激行为暂时不予追究,甚至是还可以给予那些愿意支持和协助人民法院,顺利完成强制执行的人,以将功补过的机会。
但是,如果谁要是不识抬举,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故意跳出来惹事生非,那就别怪公安机关对你们不客气!必将立即拿下,严惩不贷。”
吴局智慧地把对待沈大海的这一招,嵌入到强制执行中来实施的做法,从员工中靠山最大、平常也最嚣张的汪炳基都吓得临阵倒戈来判断,显然是收到了奇效。
这不,刚才还簇拥在会议室门口通道里,跟着起哄的保安和厨师们,这下子已经散得无影无踪。
连数量最多,以前在沈大海的鼓动之下最能闹腾的餐厅服务员,现在都一哄而散,没见再堆在会议室门口凑热闹了。
唯一一个冒出来在会议室门口探头探脑的漂亮妹妹,是与沈大海在谈婚论嫁的玩成书家亲侄女。她此时才出现,估计还不知道沈大海已经被公安带走了。只见她一个劲地伸长脖子往会议室里面看,其他的餐厅姐妹们,都已经完全彻底地散了个干净,她也不管不顾地独自留了下来想瞧个究竟!
吴局此刻是故意停顿了演讲,他在观察着眼前出现的变化。
他对眼前发生的变化不太理解。
就在刚才门口的人群逐渐散去的当口,他已清楚地看见,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作为强制执行现场的总指挥,在他完全不掌握情况的时候,站在汪炳基身后以防万一的两个法警,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换成了两个公安干警。
他知道,这样的情况预示着公安干警已经接到指令,接下来将会对汪炳基采取,如同刚才带走沈大海一样的强制措施了。
这可是在预案中没有的情节,也是他特别不想有的情节。毕竟汪炳基已经很识时务的阵前倒戈,有了将功补过的表态。
陵江有一句名言:“十个说客,抵不过一个夺客。”吴局对眼前突然发生的变化,产生了不小的担忧。
他倒不关心跟着沈大海起哄的汪炳基,会不会步沈大海的后尘,被中区公安局派来的警察带走。他是在思考,“发生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他作出的安排,这也并不在预案以内,那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他脑袋里迅疾地转动着。“难道是有什么突发情况?现场还另外有人临时对原有的计划做出了调整?”
他突然想起汪炳基此前接过一个电话。
虽然他当时并没有把答应的话讲出声,但凭观察汪炳基接听电话的紧张神色,他能感觉出来是有人在向他提示着什么?汪炳基还硬刚了一下,随后就下了耙蛋。
但他又转念一想:“不对呀!曹挺进不是说好,中区公安局派来的警察都听他指挥吗?这现场还有谁有这么大能耐,不同他通气就能调动中区公安局的刑警?
而且看这架势,还是刻意针对有个姐夫,在市公安局治安总队当政委的汪炳基采取措施?
可这样做却是在给他添乱,不但是否定了他的策反工作,还干扰了他本已经想好的计划!”
吴局的猜测也对也不对。的确是比他更能调遣中区公安局警察的人干预了现场的行动。
可他本人却并不在现场,而是听信了现场重量级人物的瞎咋呼,瞎子牵瞎子作出的瞎决策,差一点就帮了倒忙。
就在刚才,中区公安局派来现场协助市高法,完成强制执行的冯支队,接到了曹局长的命令,要在适当的时机,把拒不配合强制执行的汪炳基也从现场带走。
当然,对汪炳基采取的强制措施只是带走,而带走的理由也很充分:“曾彬的伤情经司法鉴定为被钝器打成轻伤”。
曾彬已实名举报“我的伤是在景阳酒店董事长办公室,向玩成书讨要被长期拖欠的工资时,被景阳酒店保安部经理汪炳基殴打所致”。
根据【民举官究】的原则,中区公安局已依法对此立案。无论该案的最后结果如何,中区公安局依法将涉嫌制造他人伤情的汪炳基,带回局里问话都是必须要经过的程序。绝对符合法律规范。
关键的是“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实施这个程序”?又或者说“有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来实施这个程序?”
只是造成这个多此一举的突变,既是巧合,也可以说是摆了个乌龙。甚至可以说“费了老大劲调动关系,结果是自己给自己,增添了天大的麻烦。”
事情的起因,是出自于在强制执行现场的阳律。他见到沈大海和汪炳基先后带头使用过激语言,妄图故伎重演地煽动酒店员工,以讨要玩成书故意拖了数月的薪水为由,向实施强制执行发难。
遂根据早已商量好的预案,“遇到突发情况,阳律作为行动各方的联络人,立即向被禁止到现场来的洪海侠通报情况,然后借助手里掌握的朋友资源,尽一切可能,保证强制执行顺利实施完毕”。
阳律在电话中一点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实事求是地说:“洪董,现场出了点状况。中厨的负责人沈大海和保安部长汪炳基,以及财务部经理邵启兵,现在会议室煽动酒店员工,以讨要玩成书故意拖欠那两个月的薪水为由,在对抗执行。
现在是连吴局亲自做工作他们都不但不听,还直接顶撞。
双方正在会议室争执,事态很严重。”
洪海侠听后很吃惊地问:“预案中不是准备好了,遇上这样的情况由曹局派兵出面配合,以沈大海涉嫌刑事犯罪为由,强制带离现场来震慑吗?难道中区的刑警没来?”
这一点恰恰在实施强制执行以前做预案时,洪海侠当时是作为申请执行人的代表应邀参加了准备会。吴局提出,“我建议把宣布刑事拘留沈大海的环节,嵌入到强制执行现场来进行,以对现场的其他潜在隐患起到震慑作用”。
曹挺进很干脆地答应配合。
而且这一情况,他是知道的。
再说了,就这点要求,洪海侠认为曹挺进于公于私都会配合。
无论是做预案时还是现在,他都是中区公安局的局长,他能发挥的作用,谁也替代不了。
既然他现在已如愿去了市委政策研究室,就更应该投桃报李地站好这最后一班岗。
个中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
每个知情者和当事人都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在遇上具体需要的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才算得上是利国、利民、利政府,利他、利己、利社会。
同时决定这样做,还必须无论从于情于理,还是合理合法的考量上,都完全没有丝毫违和。
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曹挺进在接到吴自清打来求助电话时,既不感到突兀,也一点不推诿地就答应说:“你尽管放心,至少短期内,我在不在局里都一样,这一点我有绝对把握。你只需要把你的要求通知给郑支队长,他会把具体的实施方案,告诉给带人到现场来的冯副支。他们一准会无条件地听从你的指挥,配合你的行动。”
可是,这些场外的细节阳律师并不知情,他只知道会上安排了【当场刑事拘留沈大海】。
而现在沈大海虽然已经押走了,汪炳基还在吵着要兑现员工的欠薪,邵启兵就更加过分,还吵着要把拖欠的货款也补齐,而且还说已打电话通知了供货商赶来现场。
他们这样做,明显有故意煽动闹事的动机。
恰恰这个汪炳基又是公安家属,其姐夫是市局治安总队的政委,过去也是中区分管治安的副局长。
于是阳律师就以为情况紧急,来了个现场直播,继续对洪海侠说:“中区公安局派警察来了,刚才已经把闹得最凶的沈大海带走了。但起到的震慑作用不大。比沈大海背膀更硬的汪炳基根本没怕,仍然在对抗,我刚才出来给你打电话前,他还在与吴局顶撞。他发飙前接了个电话。我觉得可能是现在还没露面的程家兄弟在背后作妖。”
也就是阳律最后这段话,让完全不了解现场情况的洪海一着急,就犯了他一直想避免的瞎指挥。
就此刻,他发挥的特殊作用,不但没有支持到吴局,有效地控制强制执行现场,反倒是给吴局增加了麻烦。
他虽然清楚的知道,没有强力背景的江湖草莽沈大海,已经在中区公安局的配合下,被当众宣布《刑事拘留》给带走了,可成为震慑其他不安定因素的反面教材作用不大,现在听说有更大靠山的汪炳基不但没有因此受到震慑,反倒是在接了个电话以后变本加厉的嚣张了起来。
他知道,这个汪炳基原来是金盾保安公司的一个保安队长。玩成书经人介绍花高薪把他挖过来,是因为他亲姐夫不但曾经在中区局干过,还曾经是分管治安的副局长。虽不一定敢说根深叶茂,但有一定的影响力这是肯定的。再加上他现在也还在市公安局治安总队当政委,恰恰对酒店行业有清查是否违规经营的权力。
此时此刻,万一本就是想置身事外的曹挺进但凡有那么一丁点犹豫,或者是现在已经被宣布主持工作的政委,心里面产生那么一丢丢想扶正的梦幻,都有可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给这位虽不一定能成事,但绝对可以坏事的大神一点面子,放汪炳基一马,那这个口子就有可能就此越撕越大。
因为无论怎么说,人都是会有私心的,堆拥在现场的酒店员工们,现目前最大的痛点,也就是在酒店干了活有两个月没领到工资,有些寅吃卯粮的家庭都已经揭不开锅了。特别是有些置买了按揭房和按揭车的家庭,甚至还因此闹起了矛盾。
如果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只要汪炳基死命地逮住这个痛点不放的猛戳,很难说现场的员工们能扛得住诱惑不跟着起哄。
如果再拖下去,等到邵启兵电话通知的供货商也赶来现场,一起夹击。现场的法官、法警有那么一点胆怯,吴局长有没有这个胆识坚持,还真的很难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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