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独处,丁岩峰背在身后的右手不自觉的握拳,松开,握拳,松开·····
“婉婉,你来的正好,我娘新给你做了一双鞋子,你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脚?”丁岩峰突然想起,自家亲娘可是给准儿媳做了三双鞋,那针脚密的比给他做的都好。
“啊?婶子给我做鞋了?我也没告诉过她我的鞋码啊?”乔婉婉真的惊讶了。
“我娘的本事,可厉害了,这人打她眼前一过,穿多大的衣服,多大的鞋,下多少布料,她看一下就知道,都有准。”丁岩峰带着乔婉婉穿过堂屋,进了刘翠花、丁海居住的东屋。
“你坐,我上去找一下。”丁岩峰让乔婉婉坐在炕上,他拖鞋上去,从炕脚的笸箩边上,找到了刘翠花精心绣花的千层底布鞋。
“来,你瞧瞧,好不好看?我娘可是绣了好几天。”丁岩峰拿着布鞋跳下来,把三双鞋放在乔婉婉边上,那双被精心绣上月季花的黑色布鞋,被他特意放到乔婉婉手中。
“真好看,婶子手艺可真好,这三双都是给我的吗?”乔婉婉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都是你的,快试试合不合脚?”丁岩峰宠溺的看着她,“对了,我今天才听说,你爸爸竟然····额···那什么,他来看你了?怎么没多待几天?”
丁岩峰说到嘴边上,才觉得不好,慌忙改口。
乔婉婉却毫不在意,她把自己的鞋脱掉,立刻就穿上了那双绣着花的黑色布鞋,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现在所有人几乎穿的都是黑色的布鞋,每天下地干活的人,哪有别的选择。
“是啊!竟然死而复生了,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呀,和叔叔们还有正事,可能只是捎带脚过来通知我一声,他还活着。”乔婉婉双手一摊,小脸上都是无奈。
“真合脚,你瞧瞧,婶子的手艺可真是绝了,不大不小刚刚好,这花绣的也好看。”乔婉婉拎着裤脚,两只脚交换着来回蹦跳,显然是满意极了。
“嘻嘻嘻····你瞧····你瞧······”乔婉婉开心的各种姿势显摆,那傲娇的小模样,逗的丁岩峰哈哈大笑,扯的胸前的伤口都痛了,他也甘之如饴。
刘翠花站在院子里听了好一会儿了。
好啊!可真是她的好儿子,都会拿她做好的物件,讨好小姑娘了。
就是速度慢了一点点,刘翠花恨不得明天就请全村吃席。
把儿媳妇娶进门,当年要是再能抱上一个小金孙可就更好了!
眼瞅着天色都要黑了,屋子里的两个人还聊的火热,一点要出来的迹象都没有,刘翠花坐在院子里心里还有点着急了。
这马上老头子就进家门了,锅灶还是凉的呢!
好在,她正踌躇不前的时候,乔婉婉撩开帘子走出来了。
“你想着按时把药吃了,一天三顿的,早中晚,饭后吃,还有你的伤口,不要碰水,明天去找我换药。”乔婉婉边走边叮嘱着丁岩峰。
出了堂屋正好遇上刘翠花,她当即扬起满是笑容的小脸,迎了上去,“婶子?您可回来了,我等您好久了,您瞧瞧,您做的鞋子,真是又好看又合脚,您可太有才华了!”
乔婉婉特意抬起脚丫,晃动着穿着绣花布鞋的两只脚丫,一张小脸上就写了两个字,“真好看!”
“是吗?喜欢啊!喜欢婶子再给你做,这花色婶子会的样式可多了,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发挥,还得是你长得漂亮,这鞋穿脚上才好看!”说起自己做鞋的手艺,刘翠花可是十分自信的。
单说这鞋样子、花样子,整个队上的婆娘,个个都来向她讨要,乔婉婉这双绣花鞋她也是下了功夫的。
黑色的鞋料上面,绣满粉色的月季花,搭配上几片绿色叶子,为了乔婉婉穿着舒服,她还特意加厚了一层鞋底。
“丫头,喜欢就好,还有两双鞋峰子拿给你没有,你带回去换着穿。”刘翠花拉着乔婉婉的小手,语调那叫一个亲热。
“拿了,我都装在挎包里了,您瞧,这不在这呢嘛,这可是您给我做的,我肯定天天穿,日日穿,保管不离脚丫子。”乔婉婉一脸认真的做出保证。
“好好好,丫头留这里吃饭吧,喜欢吃肉对不对,叫峰子去仓房收拾一只野鸡去,婶子给你做榛蘑炖鸡。”刘翠花说话间,已经动手推丁岩峰去仓房。
乔婉婉赶忙拉住刘翠花的手,笑吟吟的拒绝道:“婶子,今天我就不在家吃了,我跟茉茉说了是过来送药的,她现在肯定都做熟饭等我回去了,婶子我先走了,改天来找您唠嗑。”
“哎!哎!峰子,快去送····”刘翠花那是喜欢乔婉婉喜欢的紧,真满意,这知青就是和村里的姑娘不一样,说出话来就是好听。
等丁岩峰陪着乔婉婉走远了,刘翠花才嘟嘟囔囔的朝厨房走。
“这丫头年虽小,也不会做针线活,这冬衣棉鞋,等过一阵忙过秋收,我就得给她做起来,女孩子家家的,可是不能受冻。”刘翠花挖上两碗白面掺在半盆玉米面里。
丁海开完会回来,才进门,循着灯光找到自家老婆子,就听见她一个人嘟嘟囔囔的,脸上笑意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这是?出门捡到棒槌了?”丁海自己打水洗手,洗脸,又坐到灶台前帮刘翠花烧火。
“回来了,我跟你说·········”
乡间小路上,丁岩峰光明正大的和乔婉婉走了一路,两个人从天气聊到民生,从野花聊到战争。
等到知青点的时候,丁岩峰意犹未尽,他感觉自己不仅身体喜欢和乔婉婉靠近,就连思想也要追随她的脚步。
真不愧是军人的后代,天南海北的什么都懂,真想见一见婉婉的父亲,想和他面对面的交谈。
离开前,丁岩峰深深看向乔婉婉的背影,心想:我还想见到你的父亲,亲口向他求娶心爱的女儿,我要向他亲口做下保证,一生一世只爱乔婉婉一人。
这次回去,他要去找团长打结婚报告,这东西审批可需要挺长时间的,等审批下来了,他立刻就回来娶乔婉婉进门。
三天又三天,丁岩峰每天都去后山砍柴打猎,木柴晒干码放起来,乔婉婉的小柴棚都已经满满当当。
猎到的野味,一部分拿回家让刘翠花做成腌制的、风干的,一部分拿到黑市上去卖,说是卖,其实就是送到虎哥的手上,再有黑市的人去统一销售。
期间乔婉婉的大水缸终于是安排上了,运过来以后,丁岩峰里三遍外三遍的帮忙刷洗干净,又给放到屋里面的窗台下,离着灶台很近,用起水来,很是方便。
丁岩峰还帮着把水缸挑的满满的,又手工做了一个新的木板盖子。
这天晚上,丁岩峰揣着从虎哥那里结回来的钱票兴冲冲的进了门,上次他爹治病花了有五百多块。
存折上面的他没动,还是两千块,这一个多星期,他一直没和虎哥结算钱票,今天送去最后一批野鸡和山珍,竟然足足三百块,虽然和上一次的大家伙没法比。
但是他带伤狩猎的情况下,已经不少了。
到家以后,丁岩峰把身上的三十张大黑十尽数交给刘翠花,还有一些布票,糖票,烟酒票,都是回来前特意找战友换的,一直都没拿出来。
明天他就要踏上火车,回到部队,下一次回来可能就是结婚报告批准的那一天。
“爹,娘,儿子明天就要走了,您二老在家一定要注意身体。”
“好,好啊!你放心吧。”丁海自叹真是上了年纪了,一想到明天儿子又要走了,心里头就舍不得,眼眶里都有了泪水。
“娘,这些钱和票您都收好,别舍不得花,我以后每个月都寄回来,川子工厂也按时发放的,留着不用也会过期。”丁岩峰知道刘翠花无论对谁都大方的很,就是对她自己舍不得。
“对了,娘,这些烟酒票,您收好了,走人情关系用,我爹这身体,以后烟酒都少沾。”丁岩峰此话一出,丁海心里头的难过瞬间就没有了。
他吹胡子瞪眼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奈何屋里的娘三个,没有一个人瞧他一眼。
生气生了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