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坐于马上,身上尽是升腾的煞气。
后面五十丈的距离,便是孙权的仪仗队。
孙权与诸位将领,正慢慢欣赏着陈武叫阵的一幕。
虽大部队未全部涌于合肥城下,但江东诸将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等着看那张辽是否会再次卑躬屈膝。
此际,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大风。
合肥城下,突然席卷起了一阵尘土。
尘土落地,方才那紧闭的城门,依然慢慢打开。
看到这一幕,陈武面上的笑意直接便拉大了。
暗道那张辽,果然是天生软骨,要行事五主,这等被世人唾弃之典。
后方的孙权,以及拱卫在其身侧的将领,也是嘲弄之色满面,甚至孙权都准备策马向前,接收一条足够畏威的好狗了。
城门彻底大开。
张辽的身影首先透露而出,被甲持戟!
眸中凶光乍现,宛若两柄刺天的利刃。
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张辽猛的一拉缰绳,在跨下烈马的带动下,身若雷霆只往陈武冲去。
其后,八百死士,随着张辽的身影而冲!
顷刻之间,煞气布天。
张辽手中铁戟宛若惊天之雷,只袭陈武!
“我乃曹公帐下,张辽!张文远!!!”
张辽口若倾天之裂,声若滚滚地鸣,在这一瞬过往的事迹已入云烟。
这一战,他若不摈弃所有畏惧,若不有着流尽鲜血之决心,他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张辽大喝之下,声未全至,人已到了陈武身前。
陈武眼眸瞳孔扩大,气势被夺,整个人的身躯都未反应得过来,只来得及将大枪横于胸前。
可在眨眼的一瞬,陈武只觉得自己被一座飞来的高山所撞到身上,整个人从马背上飞离,眼眶的眼皮仿佛有千钧之重,下意识的就想要合上。
还不等陈武落地,张辽那疯狂的杀气已经将他下坠的身体侵透,未落地的躯体直接就被张辽的大戟给撕裂!
陈武卒!
张辽凶气不减,携着狂雷之势,直接杀入了孙权的前哨部队中。
两个副将虽然惊恐,但此刻也只得策马迎战孙权。
陈武如同破麻袋般的身体,在合肥城下绽放出了一朵无人欣赏的血肉之花。
江东整支前哨部队,也如受惊的蚁群一般,赶忙抓起手中长兵,对抗从合肥城中涌出的敢死队。
但刚一接战,守将被斩,群兵士气皆被所夺,而合肥城中奔出的八百甲士,尽是抱着死志而来。
仓促之间,他们能拿什么去挡?
两位副将也被张辽所斩,张辽通体布满鲜血,皆是敌人之体而出。
张辽的凶气被彻底的唤醒,甚至忍不住伸出粗糙的蛇头,舔了舔溅到嘴边的血液。
持戟彻底狂杀于阵中。
到了此时此刻,陈武的那具尸体,早已被奔腾的快马踩得稀烂,不知是被他的袍泽所踩,还是被合肥城中涌出的死士而踏。
这番惊天之变,直接就让孙权和他麾下诸将的神色全部僵住了。
可张辽那边,越杀越凶!
一边登锋陷阵,冲入江东的营垒中。
如同镶切入血肉里的一柄利刃,越切越快!
攻势不减,就在孙权几人还在麻木中时,张辽所领的敢死队竟然锋头直指向孙权主阵的方向。
一路迈过血肉城墙,奋勇冲杀过来。
不多时,张辽竟一直冲到了孙权的主帅麾旗之下。
看着近在眼前的江东主帅旗帜,张辽眼中的凶光几近凝为实质!
“孙权小儿,出来受死!吾曹公帐下张辽,今日必定取你颈上首级!!!”
张辽那肆意的狂喝,只像是一柄柄重锤,敲击在了孙权的胸口。
孙权现在的神情,已经不足以用“大惊失色”去形容了。
整个人,多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初次领如此大战,竟会遇上这等猛将?
他这次带了十万大军而来啊,合肥只有七千守卒!
这种悬殊的兵力对比,换成是当年吕布的话,他敢出城而战吗?
这张辽,一定是个疯子!他一定是疯了!
“诸君,我当如何?”
孙权勉力压制着内心不断涌出的惊骇,对身侧众将道。
众将也在惊慌之中,看着越来越近的张辽,看着浑身浴血如同杀神的张辽,又看着张辽身后那如同从阎罗地府里爬出来的八百恶鬼。
一时间,竟无一人敢言上前去阻之。
“主公,后方有座山冢,我等先迁上那山冢,待得后方的长戟卫合围而上。张辽那凶徒,必定俯首!”
有将领给出了一道避其锋芒的妙策。
孙权闻言,看向不远处的山冢,眸中精光闪烁。
张辽骑烈马,形如狂风,如飞射的箭矢一般穿梭于战阵之中。但他们若行到了山冢之上,形成了一定的地势差,张辽纵然马再快,也不可能于山冢上大杀四方。
孙权猛地一点头,开口道:
“诸将,随我一同行上那山冢!”
“待我之长戟亲卫,围杀了张辽这凶徒再说。”
话落,孙权带领着自己的仪仗队,直奔那座不高的山冢。
孙权仪仗队后方的五千长戟亲卫,早已接到命令,手持长戟慢慢向张辽及其率领的八百敢死队合围而去。
五千长戟亲卫如同带甲的长城,拱卫在孙权仪仗队之前,与那刚刚被冲散的前哨部队,将张辽与其八百敢死队围了一层又一层。
张辽连杀数十江东甲士,狂性彻底散发出来,眼见孙权的帅旗竟移至那山冢之上。
怒急大声喊道:
“孙权小儿,无胆匪类,堕你父、兄威名!”
“你若还有半点胆气,就与某来阵前厮杀一番!”
张辽将手中大戟舞动如雷云,一边斩杀着围拢过来的江东士兵,一边将满是凶光的眼眸看向已移至山冢的孙权。
孙权被张辽那对凶眸锁着,心中胆气更加不足。
听到张辽之语,虽胸中愤怒满腔,但依旧咬牙不语。
他到底不是孙策,若是孙策在此的话,不用张辽来喊,孙策自己便提枪与张辽厮杀了。
孙权双拳紧握,死死看着于阵中戮力拼杀,通体挂满血浆的身影。
一言不发,只等着张辽被自己的长戟亲卫给围死。
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
张辽眼见孙权不被自己的话语所激,而周围数之不尽的江东甲士已经合围而来。
自己八百敢死队的前方,左方,右方,乃至后方,层层叠叠,已经尽是江东之甲。
自己的队伍已如同海上的孤岛,随时都面临着数之不尽,连绵不绝的潮水倾轧。
张辽此刻身体的表部皮肉,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唯有体内经络中的热血滚烫如烈火!
“没有人可以越过我的剑围!我是曹公帐下中坚将军张辽!!!”
“诸位袍泽听令,跟我一同左击!”
“喏!!!”
疯狂之下的张辽,心如寒冰。
此际包围圈才刚刚形成,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张辽带着八百死士,猛地一同向左方突袭,本就仓促形成的包围圈,江东士卒甚至连战阵都为摆开,就面临张辽所部山塌地陷般的猛攻!
包围张辽的江东甲士,不可避免的又向张辽猛攻的左侧转移兵力,试图以更多的锋刃,阻挡张辽向左侧突围。
大地的风沙早已被群马踩得四处腾杨,战场不仅血腥弥漫,更是尘土漫天。
但江东甲士刚刚开始转移包围圈的兵力时。
张辽又是大声道:
“诸军,同我往右侧猛攻,撕裂他们!”
八百甲士尽是精锐,摈畏死之心后,张辽的军令现在已成了他们唯一听到的声响。
麾下部队指如臂使之下,如同绚丽的回马枪一般,猛攻包围圈的左侧后,又倒翻乾坤,急速回头往后猛击!
来回拉扯之下,人心浮动的江东士兵,尽真被张辽这番左右突围之下,拉扯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后方靠近合肥城头这边,不可控制的出现了薄弱之处。
见江东甲士的包围圈出现了缺口,张辽眼眸乍亮,浑身气血如同奔涌的海潮猛烈炸出。
带领剩下的精锐,猛地向缺口处冲去,试图彻底冲开江东士卒的包围圈,回到合肥城中。
战局进入到如此时刻,孙权怯懦之像已传遍全军,只要他张辽能活着回到合肥城中,依然能将江东大军的气势全部踩到脚底下。
狂杀突袭中的张辽,如魔如鬼,用体内流出的鲜血,谱写着属于他的历史!
当杀掉挡在自己面前,最后一名江东甲士之后,合肥城门已经近在张辽眼前。
此际,只要张辽催动缰绳,他就可以安然的回到合肥城中,并且一战赫世,扫清自己之前的污名。
突然,江东甲士的合围圈中,响起了一阵阵哀声。
“将军弃我乎?”
张辽回过头,只见跟着自己冲出包围圈的,只有几十人。
而更多的部队,还深陷在江东甲士的包围之中。
那些袍泽,那些死士,那些昨日一同共啃牛肉的手足,如今依旧在江东甲士的刀斧之下,留着鲜血......
张辽没有迟疑,调转身形,冷冽道:
“随我,冲杀进去,将我们的手足,带出来!!!”
战到如今,张辽本该气力耗尽,但当他看到自己带出城的敢死者,依旧在拼杀之时,胸中又好像重新涌出了一股力量!
策马冲杀!
再战!!!
随着张辽一起冲出包围圈的几十个虎士,此际早已忘却了对于死亡的恐惧。
如同找到人生真谛一般,跟在张辽的身后,再入江东士兵的包围战阵之中。
这一次。
张辽和他剩下的敢死队,战力更胜方才,几近无人之境!
江东士卒,畏之入魔,面对凶气满身的张辽,根本就不敢阻挡。
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
结果,不言而喻,在乐进、薛悌等合肥守将的眼中,张辽竟不可思议的,将那深陷包围圈里的敢死者,又全部救了出来。
......
当浑身浴血,甚至走路都略微颤抖的张辽,回到合肥城中之时。
李典、乐进、薛悌,皆以面见将星的目光,看着张辽。
先前张辽突袭的一幕,他们都看在眼中,虽战前张辽便以安排好了所有布置。
但他们三人从未想过,张辽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来。
竟硬生生的,杀到那孙权不敢直面于他,只得四处躲避。
此战之后,江东十万大军气势被夺。而合肥城内,众心乃安,诸将咸服。
有张辽的惊天之举动,战役进入到了守城战。
但此次守城的攻防,合肥城中已无一人有畏惧之心。
而江东那边,一片凌乱,惶恐四起,皆畏张辽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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