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当然要食!”
李浩帆取完餐迫不及待坐好,抱着鸡腿大口大口地撕咬起来,舌头和口腹被香嫩的腿肉滋味填满,脑袋晕乎乎的,整个人似乎随时可能快乐得飞起来。
此时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把这只鸡腿狠狠塞进自己的肚子里,连任何一点油水也不要放下,全部都舔干净。
不,连骨头也不要放过,这骨头跟肉质一样香酥脆烂,很容易吞咽……
吃着吃着,李浩帆无意间扫见其他人盘子里的煎鱼和鸡腿变成了粉色的肉菇,但一个眨眼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再看自己自己的盘子,也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
回到寝室午休的李浩帆嘴角还带着油光,他刚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老杨的床位,那里除了平整的枕头被褥,什么也没有。
“难道我上午眼花了?”
李浩帆又反复看了几眼,越发觉得吴哥说的没错,自己应该真的是昨晚没睡好。
归根结底,还是昨晚上的梦导致的。
自己的已经太久没疏解了……
在监狱,疏解欲望的这种事如果被发现,明文规定还是得扣分的,但如果真的被抓到,监管人员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向上面汇报。
所以,苦苦捱到了晚上19点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李浩帆来到了不设门的厕所,决定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即便是公然“放松”。
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汗毛倒竖,肚子里一阵翻滚。
“呕——”
他把中午和晚上吃的都吐了出来。
呕吐物的腐臭和厕所的腥臊味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让他恨不得割掉自己的鼻子。
只见他的正前方,厕所地面的中央,有一滩巨大的粉色粘稠物质,如泥如水,微微晃动,向上延伸出了几个蘑菇状的不明生物。
粉色“蘑菇”的顶端裂开缝隙,不断分泌着恶臭透明的液体。
而几个穿着灰蓝色囚服的人员或浮或攀,或坐或卧,于这滩巨大粘稠物上呈现魔怔的神情。
“老……老杨?”
捂着嘴巴和鼻子,李浩帆声音颤抖地唤了一声。
“嗬……”大口喘息,上气不接下气的老杨转过他那像喝了三斤白酒的脸,对准了李浩帆:
“哦……是,是小李啊……”
“怎……怎么,你也来上厕所啊……”
噔噔噔。
目眦欲裂的李浩帆快步倒退着,视线下移,赫然发现自己刚才的呕吐物中游荡着一只只蝌蚪。
这些“蝌蚪”看见了他,头部纷纷张开了一条缝……显露出内部两排细密的尖牙……
它们是什么时候进了自己的肚子?
“呕——”
更加强烈的呕吐感裹挟了他,但他的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
他一边干呕,一边后退,直到看不见厕所内的诡异情景才飞速奔跑起来。
救命,救命……
他跑啊跑,想要找监管人员求助,却在经过活动室时被里面嘈杂的声音吸引,停下脚步。
只见得,活动室内鲜血流淌了满地,十几个犯人正在疯狂地殴打、撕咬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几具身体。
看那几具身体的制服,赫然是监管人员。
其中一个犯人若有所察地抬起头望向李浩帆,笑呵呵道:
“哟,小李啊,一起来打乒乓球啊。”
这人是李浩帆邻床的吴哥,脸庞和牙齿都是鲜血,牙缝里塞着一条条肉丝。
与此同时,李浩帆通过活动室里面的大镜子,看见了一张脸,那是一张惨白与粉红交织的脸,像极了离死不远的回光返照之人。
脸的主人张大了嘴巴,口腔内黑暗得仿佛深渊,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是自己的脸……
冷汗瞬间冒了上来,巨大的惊恐中,李浩帆一言不发,拔腿就跑,头也不回。
他一边跑,一边强压下恐惧,望向经过的一个个区域。
阅览室内,犯人和监守人员横七竖八地睡倒在书桌上,以及地面上,发出呼噜噜的声响。
食堂内,犯人们从后厨搬出了潲水桶,一个个纷纷把脑袋往里按,仿佛圈养的家猪般进食,抢不到潲水桶周围位置的,则是抱着带血的生肉和蔬菜往嘴里塞。
李浩帆越看越惊心,觉得这里不是监狱,而是地狱。
经过一间间类似的活动室,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就这么不知跑了多久,被一只持枪瞄准的人影拦住了去路。
“站住,你要去哪?”
站在李浩帆跟前的是一个监管者机械人。
几欲崩溃的李浩帆顿时仿佛看到了救赎,喘着粗气佝偻道:
“长……长官,这一层的厕所和活动室有脏东西,还有犯人发生了暴力冲突……死人了!”
监管者机械人如手电筒般的眼睛闪烁了一下,语调没有起伏地说道:
“我知道了,你快回到寝室完成祷告。”
“是,是。”李浩帆点点头越过监管者机械人,朝着寝室的方向快步走去。
因为已经向监管者汇报的关系,他的脚步慢了下来,紧张的心情也得到舒缓,心里安慰今晚的怪状应该很快就被解决。
只是可惜老杨和吴哥应该会被当成中邪的人员当场处决……
走着走着,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灭,李浩帆突然发觉有些不对。
祷告?服刑人员的日常哪有这一项内容?!
向谁祷告?
这个时候,原本还有些嘈杂声音的监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就像已经进入了深夜的睡眠时分。
——就算那监管者机械人已经层层上报了监狱的情况,诡异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
呼……
阴风吹拂而过,彻骨寒意慢慢从脚底爬上了李浩帆的脊背,身后仿佛有一双麻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僵硬地想要转过头去,但一种莫名的直觉提醒他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回到寝室。
慢慢调整呼吸,原本停下的脚步重新迈动,李浩帆听从了内心直觉,没有回头。
他因此没有看见,那个监管者机械人,正伫立原地不动,死死地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