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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7月17日,韩东景和江浸月正式开始了同居生活。

7对于小月来说是特别而幸运的数字,她在日历上给这一天做出记号时,心底涌上对未来美好的期待。

岁月对人容貌的改变显而易见,但对心灵的雕刻却不露痕迹。

19岁那年短暂的同居,忐忑不安下的兴奋紧张回想起来依然清晰。

那时,哪怕情绪激烈得让人一刻都无法安定,内心也轻松得没有任何重量。

现在的他们,仍会在每天早上看见对方最自然的睡颜时怦然心动,也会在相拥而眠时一边觉得心安,一边觉得躁动。

但他们开始变得节制。

开始学着理解缓慢平静中蕴含的更深刻的爱意,享受一个吻和一个拥抱带来的精神满足。

他们会在月光悠然洒落时做爱,也会偶尔在晨光熹微,意识朦胧时结合。

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靠在一起各自看书,或是一起看一部老电影。

沉浸在《美国往事》的漫长,《低俗小说》的怪诞和《雾中风景》的诗意。

韩东景的手机不再24小时开着。

只要和小月一起在家时,他就会开启静音模式,屏蔽外界的一切打扰。

等小月出门上班后,再关闭勿扰,处理扑面而来的各种信息。

“哥,总是联系不上您,有几个客户要看房,只有晚上有空。”

房产中介不敢流露出半点埋怨,语气谦卑,焦急却遮掩不住地顺着语音信息传递过来。

“老板,今天店里的账有586块对不上,您要不要过来看看?还有广告公司来找过你几次,说咱们套餐用完了,要不要续费。”

韩东景一件一件地回复,淡然平和的态度,让身边人焦急不解的心情得到安抚。

和韩东景打过交道的人,都觉得他开始变得怪异和神秘。好像大家已经默认随时响应才是一个生意人,或者说是成年人生活的常态。

但不出一周时间,他们也就适应了。

适应了他上午9点才会出现,晚上7点后准时“消失”的作息习惯。

小月和韩东景不同。

她还是会在下班后的时间里回复消息,收发邮件,处理工作。

有时会在已经关灯躺下后,又突然跳起来,从床头拿出纸笔,记录一些突如其来的灵感。

韩东景吃药后的睡眠变得很沉。不再能敏锐地感受到小月的一举一动。

他不知道小月会在4点半时起床,裹着一条毯子拿着平板画图。

也不知道她早上6点会冲一杯咖啡,8点半出门前喝的已经是第二杯。

他和小月商量好,一三五的早饭他来做,二四六的早饭小月负责。

但总是因为听不见闹铃起晚了,睁眼时发现丰盛的早饭在桌上,小月正在门口跟他匆匆挥手告别,说约的车已经到达,她要赶紧下楼。

每当这种时候,他会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不再感到内疚,也不再一直想着念着,埋怨自己变懒,给自己贴上言而无信的标签。

他和小月在一起时的状态越来越放松。

幸福感会在一个非常平静的时刻袭来,像阵雨一样,下了一会儿就停止。

他知道这种感觉绝非来自于药物,而是和小月一起生活带来的精神高潮。

他理所当然地成为孩子,也在该承担时做一个合格的大人。

现在的一切,并不是在弥补过去的缺失,而是在创造一种新的环境,建造一所新的城池。

把破壁残垣抛在远处,偶尔还会望见荒凉,但已不感到厌恶,也不妄想拆除。

过去就残缺不全地在那里吧。完美从来都是不可奢求的。

这不是命运的残忍不公,只是人生本来会有的可能罢了。

又一个周六,韩东景忙了一天新盘下的咖啡馆的事务。

他找装修公司把空置的二楼简单修饰了下,通过朋友联系到一个品味不错的年轻花艺师,和他签好了雇佣合同。

花店3天后就能正式开业,没有开业仪式,没有促销活动,不上外卖平台,只做上门客业务。

韩东景已经和花艺师交代,这家店他会常来,但不会过多插手,让花艺师按照自己的想法,搭配花材,接待客人就好。

不追求营业额,也没有业绩指标,工资是固定的,没有提成,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证作品的独特性和鲜花的质量。

他可以尽情施展他的艺术想象,而不用考虑是否能够盈利。花艺师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可以拿着远高于同行的工资,把工作当成兴趣爱好来做。

他告诉自己,在做每一束花时,都要带上老板给的这份祝福,把幸运传递给每一个买花和收花的人。

晚上回到家,进门没有饭香,只有叮叮当当的声音。

韩东景惊讶地寻觅着小月,发现她正在书房里组装柜子。

“东景,你去做下饭,我要装东西。”

小月头也不抬,继续沉迷在她的手工中。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

韩东景看着一地的零部件,各种板材,几个还没开封的箱子。还有两个黑色大编织袋,里面塞满了布料和彩色丝线。

“嗯,我弄个家庭工作室做衣服。你不是说想画画,我把家具材料都买好了,明天到货再布置你的。”

“不用我帮忙?”

“不用,你去做饭吧,我自己能行。这些东西我自有规划,你也帮不上。”

韩东景看小月投入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手工艺人,忙得不亦乐乎,便乖乖听话,去厨房准备晚餐去了。

吃过饭,小月继续在书房埋头忙碌,见韩东景跃跃欲试,很想上手帮忙的样子,就列了一个采购单,让他出去买东西。

韩东景遵从指令,完成“女老板”下达的任务,再到家时,书房已全然变了模样。

书架对侧本来空旷的地板上,摆放着一个原木色的工作台。桌面上摆放着一台平车缝纫机,一台拷边机。侧面立着一个方桌,上面是熨斗和烫台。

工具墙上按着颜色整齐地插满大卷小卷的彩线,剪子、尺子、镊子各种工具挂在顶层,东西繁多,却整齐有序。

靠近窗台的角落里,摆着两个半身人台,复古的欧式底座很有老式裁缝店的时光滋味。

韩东景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给你买了落地榉木画架和推车,明天咱们去买油画棒,水彩,丙烯和画具。下周开始,咱们晚上就可以在这里安静地工作啦。”

小月的眼里闪着光,头发虽然乱乱的,刘海也被汗水黏在脸上,但却独有一种凌乱中的美。

韩东景抱住她,在她的脸颊轻吻一下,默默无言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