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圣女两个字,赋予了这桩死亡莫名的神圣感。
所以这些小女孩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只有麻木。
“每年都会献祭八个人?”
“不是的,一年一个。”一小女孩说道,“只是今年很特殊,需要八个圣女才行。”
不对,不是八个。
路小堇这不还在呢吗?
今年是九个。
她是第九位新娘。
她就说那所谓的大人不是什么好人吧!
癖好都跟河伯一模一样。
“为什么今年特殊?”
“今年村子里来了一位上仙。”另外一个小姑娘说道,“他说,今年若是献祭八个圣女,上天就会赐予我们村子巨大的财富。”
财富这两个字,谁能抵抗得了?
所以一番商议后,村里选出了她们八个人。
“那才不是什么上仙!”最小的女孩十分抗拒,“我姐姐说过,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是邪祟,是魔物!”
“就连这所谓的天神也是,都是邪祟!都是该死的!”
其他小女孩多虔诚啊,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
纷纷怒斥她:“不许你这样说上仙!也不许你污蔑天神!”
“就是,能成为圣女献祭给神灵,是你的福气!”
“这算得了什么福气?去死的福气吗?”女孩冷哼一声,“这福气给谁都行,反正我不要!我要等我姐姐,我姐姐一定会来救我的!”
路小堇多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
她面黄肌瘦,头发稀疏,眼睛却很亮。
与旁边女孩们的麻木大相径庭。
她这话,更是激怒了其他女孩:
“你本来就没资格成为圣女!你这种灾星,合该叫人唾弃一辈子!”
女孩嘴唇泛白,没再说话。
路小堇从衣袖掏出了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馍馍,本想夹肉,但肉是凉的,不方便加热,想了想便只往里夹了些许蜂蜜,又夹了颗止血丹,递给了那显然饿坏了的女孩。
“吃吧。”
女孩看到吃食,眼睛一亮,咽了好几口唾沫:
“给我的?”
“嗯!”
一直伶牙俐齿的女孩突然害羞了,红着脸接过了馍馍:
“谢……谢谢你,你人真好。”
长得又好看,人又好,这才该是上仙的模样!
所以她直白地问道:“你是上仙吗?”
“应该不是。”
女孩略有些失望。
路小堇想了想,又说道:
“但可以是。”
女孩眼睛又亮了,高高兴兴接过馍馍:
“我姐姐说得没错,终有一日,会有真正的上仙来解救我们的!”
路小堇笑笑,给其他几个瘦骨嶙峋的小女孩,也都给了一个带止血丹的馍馍后,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月珠。”女孩说起名字,乐呵呵的,“我姐姐说,我跟明月和珍珠一样美好,所以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旁边的小女孩一边啃嬷嬷,一边不屑地撇撇嘴:
“你明明叫死丫,你才不是什么宝贝,你爹娘都不要你,他们说了,你就是灾星,现如今,连你姐姐也不要你了。”
听到这些话,月珠有些生气:
“你们胡说!我姐姐才没有不要我,我姐姐是进了仙门,成了仙师!她很快就会回来救我的!”
旁的女孩都觉得她在吹牛。
“是真的!大柱哥之前拿回来的粮食,那就是我姐姐给的,我姐姐才是最厉害的人!”
“呵,才不是。”旁边的女孩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那分明是大柱哥用灵芝去镇上换的粮食,你就是个撒谎精,难怪你爹娘和你姐姐都不要你了。”
月珠红了眼眶,不愿搭理她们,只看向路小堇:
“你信我,我没撒谎,我姐姐真的很厉害!她一定会回来救我们的!”
“嗯,我信你。”路小堇觉得月珠看着眼熟,“你说你姐姐进了仙门?哪个仙门?”
“天云宗!”月珠想了很久才想到名字,“我姐姐进了天云宗,那是个超级大超级大的仙门!”
说起姐姐,月珠连馍馍都顾不得吃了,眼睛亮得真像是天上的月亮。
“天云宗?”路小堇终于想起这小姑娘像谁了,“你姐姐,是不是叫岁锦?”
月珠瞪大了眼睛,惊喜都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还不等她说什么,山洞外一人影快速走了进来,一把将月珠抱进怀里:
“小月!你没事吧小月!”
是岁锦。
岁锦向来是冷静淡漠的,鲜少见她情绪如此激动。
月珠第一眼没认出岁锦。
这几个月,岁锦长白了,人也不瘦骨嶙峋了,还穿着干干净净的弟子服。
在月珠眼里,她跟天上的神仙一样好看。
岁锦也顾不得她认没认出,低头查看着她被割破的手脚,眼底闪过阴寒:
“是谁将你送来这里的!”
月珠这才终于认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姐姐,立马扑进她怀里,泣不成声:
“姐姐,呜呜呜,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一边哭,一边打嗝。
旁边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羡慕:
“是大柱哥送她来的,本来被选上的人是大柱哥的妹妹,但他不愿意,就把死丫……月珠送了过来。”
岁锦眼底的杀气都要溢出来了。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出帕子,简单替月珠处理了伤口,见伤口在愈合,便知道是路小堇给了止血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多谢。”
路小堇大手一挥:“说这些,咱俩谁跟谁。”
岁锦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却很快发现路小堇穿着的是嫁衣,还坐在阵法最中心,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是村外人,没理由成为祭品。”
更何况,祭品不会穿嫁衣。
岁锦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但现在来不及想太多:
“外面没人,你快走!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路小堇刚要说走不了,那魔修就走了进来:
“你可以走,但新娘子得留下。”
“新娘子?”岁锦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新娘子的献祭仪式,她直接拔剑而向,“她乃是天云宗司空尊上的亲传弟子,你若伤了她,司空尊上必定不会放过你!”
“天云宗?巧了不是。”他指着阵法最中间的鼎器说道,“这就是你们天云宗的司空老儿,献祭这些人所炼制的灵器。”
岁锦:“?”
路小堇:“?”
献祭人?
炼制的灵器?
这些字,他们都认识。
但合在一起,就荒谬得叫人有些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