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小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就走。
走?
走不了。
前方是山洞入口。
后方是岩壁。
唯一的出口,在头顶。
——路小堇刚掉下来的那个大窟窿。
其他人或许会被沙旋传送到各处,甚至是秘境深处喂灵兽。
但路小堇不是。
阵法对她而言是不存在的。
所以她掉下来,就是直直地掉下来。
窟窿上方全是泥沙,但有结界,能防止沙子往下漏。
想往上爬,乃至爬出沙旋,对路小堇来说,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首先在沙子里,人无法呼吸。
其次沙子是滑溜溜的,带着壁岩一起滑溜溜,根本找不到支撑点。
换作其他修士,可能一个飞身就出去了。
但对路小堇来说,扒是扒不住的,气憋到死都未必能上得去。
——哦,是一定上不去。
不过,她不行,君聿行啊!
她果断抓住君聿的衣袖,指着头顶的窟窿:
“师弟,咱从这儿上去吧,小师妹他们都还在上面等着咱们呢……”
君聿向来很听她的话。
几乎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这一次不是。
君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将之从他衣袖上拿下来,婉拒了:
“师姐,你就不疑惑,为什么师尊会让我在这里等你吗?”
路小堇:“……”
完全不疑惑!
在得到回魂玉后,虽还尚未服下,但她却隐隐感觉到回魂玉的波动,对不安因素的预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那甚至不像是预感。
更像是,警示。
她的前世,留给她的警示。
——这山洞很危险!
——试问谁会对危险疑惑?
——遇上了,请拔腿就跑!
所以她果断摇头:“不疑惑,师弟,你听我说,这山洞虽然瞧着像是有天地灵宝的样子,但都是伪装,此地蹊跷,咱得赶紧走!”
说着,把人拽着就要往头顶爬。
可还没爬两下,就被君聿扒拉了下来。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师姐,师尊的嘱咐,怎可不听?”
路小堇:“……”
忘了,这小子不但听她的话。
还听司空老儿的话。
主打就是一个尊师重道。
路小堇又看了一眼头顶,明白不听君聿说完,他是不会走的,无奈,只能示意他往下说。
“那师尊说了什么?”
有什么话,司空老儿不能事先跟她说?
非得让君聿带话?
怎的,非得搞这种神秘兮兮半死不活的惊喜?
——司空老儿神秘兮兮。
——她半死不活。
——他喜。
——她惊。
他超懂惊喜的!
“师尊给了我这个。”君聿拿出一个指引器,“让我找到这个山洞,在此处等你,说你一定会来。”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师尊真是算无遗策!”
路小堇皱了皱眉。
司空老儿早就算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难道就是魔尊所谓的,命定?
……哦,她不信。
命他们个锤子!
今儿,她说不进山洞,那就不会进山洞!
“师尊让你等我做什么?”路小堇问道。
君聿摇头:“师尊没说,但给了我一个锦囊,说等你到了,就打开锦囊,届时,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锦囊。
锦囊上散发着淡淡的灰色灵气。
一看就没憋好屁!
路小堇果断伸手,眼疾手快地把锦囊抢了过去:
“师弟,你这就不对了,我是师姐,你是师弟,师尊给的锦囊,怎么能你说拆就拆?还把不把我这个师姐放在眼里了?”
“师尊给的锦囊,当然得由我来拆!”
拆个屁!
等出了山洞,她就把这锦囊给它丢了!
这辈子别想被打开!
君聿看了一眼双手叉腰,凶巴巴的路小堇,不由得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好好好,是我擅作主张了,那就由师姐来拆吧。”
路小堇故作高深:“不,此地阴森,不宜久留,这样,我们先离开山洞,然后我再打开锦囊。”
君聿疑虑了一下:“可师尊……”
师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在此地拆开锦囊。
这必定是有特殊意义的。
他一直很顺着路小堇,但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他是不可能任由她胡来的:
“师姐,不要胡闹。”
胡闹?
路小堇从不胡闹。
她直接玩赖的。
反手就把锦囊揣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敢抢师姐储物袋,脑袋都给他扇飞!
然后拍了拍君聿的肩膀:
“师弟啊,你想想啊,是你与师尊相处的时间多,还是我与师尊相处的时间多?”
君聿沉默了。
路小堇虽然年纪小,但她七岁就上了无心峰,仅比夙夜晚一年。
论与师尊的亲厚,他确实比不上路小堇。
“而且,咱们几个弟子里,师尊平日里最喜欢最看重的又是谁?”
君聿再次沉默。
虽然司空公麟以前极其厌烦路小堇,但他面上却装得极为慈爱。
那谁看了不说一句路小堇受宠?
“没错,是我!都是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师尊,”路小堇大言不惭,“所以我做的决定,自然就是师尊会做的决定。”
眼见君聿想要反驳,路小堇双手叉腰,眉头一竖:
“就算我做的决定是错的,师尊也定然不会怪我,但若你不听我的,贸贸然就打开锦囊,师尊可未必不会责罚你!”
她继而面色一软,一副为君聿着想的模样:
“所以师弟啊,我哪里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啊!”
“我们这些当人师姐的,可不得处处为了你们这些师弟师妹们着想?”
君聿有所动摇。
但没动摇太狠。
“但师姐,师尊他说了……”
“且不管师尊说了什么!”路小堇大手一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里,就该听我的!”
君聿:“……”
就在君聿犹豫时,路小堇的储物袋里突然飘出了一缕灵气。
那灵气以无法预估的速度,极快地落到君聿额间,一点一点渗透了进去。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君聿眼神就开始涣散。
他的额间,印下了一抹红迹。
不好!
路小堇立马抽出匕首,准备割开自己的手,沾上血,把那红点挖出来,可还没来得及割破手,就听君聿不紧不慢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小堇,你这是打算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
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