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往前走,管征忽然觉察到一丝异样,一个飞镖猛地朝树丛中射了过去。
“出来!”
一道黑色身影从树冠上跃了下来,管征正要拔剑上前,岁安按住了他,“没事,他并没有恶意。”
管征见自家小姐似乎认识此人,便将剑收回剑鞘,站在一旁,只是那手一直紧握剑柄,目光定定地盯着那人的举动。
岁安道:“你终于现身了,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
余九有些讶异,“沈姑娘一直知道我在?”
余九的功底是极好的,至少连管征也没发现他平日里隐匿于岁安周围。
岁安之所以知道他的存在,不过是因为有次阿竹在院里用药杵倒辣椒做辣椒油的时候,她无意间听到了有人打喷嚏的声音。
再后来便是发现有次夜晚在院子里纳凉回屋后,听到阿竹嘀嘀咕咕地说着方才放在院子里糕点少了一块时,她便再次印证了心里的猜想。
没想到萧闻声派来保护她的人还是之前在华安县的那个黑衣小哥。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余九!”
“你可是有事要和我说?”
若非如此,余九怎么会轻易让管征发现。
余九斟酌了片刻,道:“我家公子受了重伤,请沈姑娘救救我家公子!”
“他在何处?”
“城郊外的庄子上。”
管征道:“这个时辰只怕城门早就关了,若没有令牌只怕没那么容易出城。”
岁安沉吟了片刻,“有个人或许能帮我们!”
韩府。
韩愈一边走一边将衣服上的扣子,待走到大厅见到一名身着蓝色交领束腰长裙的女子时,他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沈姑娘!”
岁安忙道:“韩将军不必多礼,深夜造访是我失礼才是,我有急事要出城一趟,想请韩将军帮帮忙!”
韩愈摆了摆手,“当初若不是姑娘你出手救下我母亲和嫂子一家,只怕她们早就命丧劫匪之手,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要是沈姑娘吩咐的事情,我韩愈定当竭尽所力相帮!”
岁安郑重地朝韩愈行了一礼,“多谢韩将军。”
韩愈也没再多言,命人备马后,便带着岁安去了城门口。
韩愈在军中颇有威信,那些士兵一见是他,甚至连腰牌都没验便将城门打开了。
岁安再次朝韩愈道谢后,便坐着马车出了城。
管征一路快马加鞭赶着马车,终于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野外的一处庄院上。
这是岁安第二次来这里,在余九的带领下来到了萧闻声住的屋子里。
余一见救星来了,忙让开位置,“太好了,沈姑娘你终于来了!”
萧闻声此刻正坐于床前,对于岁安的出现有些愕然,侧眸看向余一和余七。
余一哭丧着脸解释道:“公子,您这伤我真处理不来,这箭头已近心域,万一我拔箭的时候一个不甚,只怕您这命就毁我手里了,到时候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所以才让余九请沈姑娘过来。”
岁安见这情势,没再多言,直接上手要解他的扣子,萧闻声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都伤成这样了,萧大人还在矜持什么?”
岁安没好气地将他的手拿开,继续解开扣子,由于肩膀处有箭伤,岁安便直接将衣服撕开,露出线条分明的上身。
箭羽被折断,箭头早已没入皮肉当中,只余半截箭柄留在外面,这箭头若是再近一寸,只怕连命都没了。
岁安让余一准备要用的东西后,拿出刀子在烛火上烤了烤,对着萧闻声道:“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无妨,你尽管动手。”萧闻声道。
岁安用刀割开箭伤处周围的肉,一点点往里挖,随后握紧箭柄,一鼓作气将箭头给拔了出来。
萧闻声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水,双拳紧握,当真一声不吭地忍着,岁安不得不佩服他的忍耐力,换作别人只怕早疼昏了过去。
随着箭头的拔出,鲜血瞬间涌了出来,岁安接过余一递过来的布帛按了上去,待血流得没那么快时,将止血药都撒了上去,用布条绕过他的肩膀包扎伤口。
包扎的过程中萧闻声一直盯着岁安看,观察了许久才下了结论,“你在生气?”
岁安用力打了一个结,引得萧闻声闷哼了一声,“萧大人说笑呢,我有什么资格生您的气呢?”
伤口处理完后,岁安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萧闻声拉住了她的胳膊,岁安怕牵扯到他的伤口也没敢用力挣脱。
“萧大人请自重!”
“对不起!”
萧闻声默了片刻,道:“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我怕此事会连累到你,更怕自己…又一次没能护住你。”
岁安叹了口气,回过头道:“我何尝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你可有想过我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自然是做好准备与你共同面对一切的,你可以将我推开,让我置身事外,但你可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恨你,恨你将所有事情揽下,却让我独自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恨你让我在自责与愧疚中度过寥寥余生!”
“你可知道来时这一路我有多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害怕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你便这么走了,害怕此后世上再无萧闻声!”
一股湿意自岁安眼中滑落,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萧闻声,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萧闻声将她揽入怀里,抬手抚上她的头发,敛眸将头埋在她肩窝,低低道:“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岁安缓缓抬手抱住了他,感受着那颗炽烈跳动的心在回应着她,方才觉得那些被惊出的冷汗渐渐被熨烫开,身体也温暖了起来。
待情绪发泄完后,岁安也恢复了冷静,问起今日他受伤之事。
这次萧闻声未再隐瞒,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当年萧闻声的父亲萧平被指控与邕国私通消息,贩卖朱砂,并因此获罪抄家,实则其实是受人所迫,被逼当了替罪羊。
萧闻声翻查了卷宗和证据后,发现那些所谓的账册其实是假的,而当年负责审理此案的便是如今的刑部尚书吕文林。